03圣经神学与解经讲道

3圣经神学是什么

WhatIsBiblicalTheology?

了解大画面

根据霍志恒(GeerhardusVos)的定义,圣经神学是「解经神学的一个分支,它处理神在圣经中所记载的自我启示的过程。」1GeerhardusVos,BiblicalTheology:OldandNewTestaments(GrandRapids:Eerdmans,1948),p.13=霍志恒著,李保罗译,《圣经神学(旧约卷一):摩西时代的启示》(香港:天道,1988),10页。

他强调一个事实:神的启示体现在历史中,也牵涉到渐进的历史。这就是一个真正的福音派圣经神学的基础。那么,「圣经神学」一词要表达怎样的意思呢?从福音派传道人的观点来看,圣经神学涉及探求圣经启示的大画面,或其全貌。圣经启示的本质是讲述一个故事,而不是抽象地罗列出一些永恒的法则。它的确包括许多永不改变的原则,但并不抽象。它们是在一个循序渐进的历史背景中给出的。如果我们让圣经讲述它自己的故事,我们会发现这个故事是一个前后一致、并且富有意义的整体。若要了解这个有意义的整体,我们必须让圣经如它所是地呈现:尽管出奇复杂,却拥有鲜明的完整性,它讲述神创造与拯救计划的故事。讲道若要忠于神的计划与目的,就应该经常把人唤回到这个观点。如果神给我们描绘了实际单一的图画,即使它错综复杂、年日久远,我们的讲道也必须反映出它所呈现的实际。

关于这一点,它甚至在福音派人士中引发了对于圣经合一性本质的争论。启蒙运动对圣经批判主义的影响,有时沾染到一些自称为福音派立场的人。他们采取经验主义,认为圣经的记录存在着明显的不一致,而非多样性。我们必须断言,这种经验主义与福音派的作法不符。

圣经的合一性是启示的事,不是凭经验探究的事。简单地说,我之所以相信圣经给了我一幅描述实际的单一、准确、一致的图画,主要是因为耶稣告诉我它就是这样的。圣经的合一性在成为经验之前,它是一个信条。从经验中发现合一性,受制于神启示的前设。如果我面对某些现象或表象时,难以理解合一性是如何存在的,则问题在于我的理解,而不在于圣经经文。而且,我知道:要说明圣经每段经文如何讲到基督,永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这并不改变祂说的事实。当我简单应用这个福音派的圣经神学方法,它带给我令人兴奋的收获与洞见,使我在这工作上得到鼓励。

这个启示合一性的看法、是上一章论及圣经本质的原则所体现的一个含义。自由派与新正统派神学家们似乎作了一个奇怪的假设:照着人类所能理解的方式,准确而一致地表达祂想说的话,是神根本无法做到。圣经批判学,或历史批判法,虽然在有些方面很重要,却把学术界领入一条死巷,以致一些经文的注释不再能针对神与神在祂子民生活中的救恩这些属灵议题了。圣经的故事也体现出进化论与反超自然主义的假设。其结果是支离破碎、失去属灵的意义,以致摧毁神独一话语的信息。

在二十世纪的圣经神学中可以看到人们企图修正这一状况。蔡尔兹(BrevardChilds)在他《危机中的圣经神学》(BiblicalTheologicalinCrisis)一书中讲到这点。虽然蔡尔兹正确地认识到批判学面临死路的问题,但他自己的圣经神学却未掌握圣经权威的问题。他的书的重要性在于它分析了圣经神学的欠缺,尤其是美国式的圣经神学,因而冲破了旧批评主义所造成的死路。蔡尔兹虽然认同福音派的想法远胜于极端批判者的观点,尽管他在圣经神学著作这方面做出了许多贡献,但依我看,他却未能提出一个真正的圣经神学。在他所使用的批判方法中,他仍离不开不合圣经的前设。

完整的图像则涉及圣经的视野,从创造进展到新造,以前后两个方向延伸到永恒。这里不是探讨时间与永恒这个恼人问题的地方,但我们需要承认,圣经所提出的是一幅与时间有关的图像。意思是,这大画面从根本上说是历史性的,但又不单单是历史性的。令人失望的是,一些旧约圣经的大纲或导论往往只包含经文所记载之事件的历史扼要,其他内容却不多。很少著作会以这种方式处理新约圣经,因为耶稣的重要性体现得很明显。但是一来到旧约圣经时,常常奇怪地忽略神学内容的观念。事实上,整本圣经提供的信息就是在历史架构内的神学。

圣经神学不是一个叫盖柏勒的人发明的吗?

盖柏勒(JohannPhilippGabler)于1787年3月在德国阿尔多夫大学(UniversityofAldorf)就任神学教授时,发表一篇就职演讲。他演讲的拉丁文标题的翻译大致是,〈论适当区分圣经神学与教义神学、以及正确界定它们的边界〉。盖柏勒并非使用「圣经神学」这一术语的第一人,但他的致辞重要之处在于:试图界定一个与宗教改革后的教义学大大有别的从事神学的方法。在盖柏勒之前,有些十七世纪的德国神学家在其著作标题中用过「圣经神学」一词。盖柏勒比较关切的似乎是保持教义神学的完整性,而非设立一个新的圣经研究进路。圣经神学的历史不应该等同于使用某一特殊名字或用词的历史。我们不轻视盖柏勒引人注意区分的重要性,但必须说:圣经神学的历史必须在神学活动的类型中探求,而非在名字的使用中探找。而且不可认为盖柏勒定名的圣经神学、以及他对圣经神学与教义神学做出的区分,在每一方面理所当然就是我们现在对这个词的理解。很明显地,他不是从事我们今日所知之圣经神学的第一人。我们定义圣经神学的起点必须是圣经本身。

我认为比盖柏勒的区分更有意义的是柯饶士(Hans-JoachinKraus)论点:宗教改革的归回solascriptura(惟独圣经)教义、以及其定义,都应当置于圣经神学的背景之下。若要圣经神学按照该有的情形运作,我们需要自愿降服于圣经的至高权威之下,让圣经的启示改变我们的前设。因此,我们从历史的角度可以看见,真正的圣经神学是如何影响宗教改革福音派对圣经的本质与权威的理解。现代圣经神学常常转离此道,这对福音派传道人而言是令人有点遗憾的事。因此我们应该抓住每个机会,来重获我们福音派传统的这个重要方面。

合乎圣经的神学

因为圣经神学至少有部份是描述性的学科,它的方法主要是被圣经本身的情况所支配。一个真正的圣经神学接受圣经的启示观。然而,即使大家都在总体上同意圣经的本质与权威,还是有不同的进路来处理数据。而最健全的方法论的着手点则是福音,因为耶稣的位格被宣称为神启示祂国度的最终与最完满的表达。1(1耶稣是整本旧约圣经的目标与成全,而且是神真理的化身,是解释圣经的关键。从耶稣基督开始,还有一个理由是:祂是我们开始信仰之旅的起点。我们在悔改归信之前可能都接触过圣经,但当我们归信基督后,一切对我们而言都改变了,包括我们对圣经的看法。以前我们也许认为它是一本可能会错、由人所写的书,满了矛盾与令人不能相信的理由,现在我们却看它为神真理的话语,藉着神的话语,我们得以全新而全面地掌握事实。

如圣经所示的神学

「圣经神学」之名常被误解,因为它不常被领会为一个专业术语,表示从事神学的一种具体方法。因而,有的福音派会把圣经神学说成与非圣经神学、或自由派神学对比的神学。所以需要强调,我们15式使用这个词来标明神学,不是叙述基督徒现在对任何主题的想法(基督教的教义),而是从圣经作者在他们自己的历史背景的角度来理解的神学。系统神学,或有时被称为教义神学,所关注的是根据圣经来为任何主题建立基督教的教义;而圣经神学所关切的则是:如何在时阆中认识神的启示,以及在整个历史过程中所建立的全貌是什么。传道人需要了解圣经神学与系统神学二者的功用。前者聚焦于经文在整个圣经启示中的文脉,而后者则聚焦于经文在当代基督徒教义处境中的意义,也就是现今如何应用于我们自身。

圣经神学的进路之一是集中注意于圣经每一卷或文集的神学内容。这样,我们便来到摩西五经、前先知书、不同的先知书等等的神学。有些新约圣经的圣经神学会处理对观福音、约翰文学(包括、或不包括启示录)、保罗书信、及大公书信。这样一个分析作法是有效的,也是必须的,但它需要把各部份与整个综合观点联系起来。圣经神学的组织方式能彻底地影响结果。而且神学的组织通常会显露作者对圣经本质的认识。纯分析的作法很容易导致圣经的支离破碎,这会破坏神这位作者所创造的合一性。纯综合的作法可以加强一个过分简化的合一性,而忽略圣经中丰富的多样性。圣经神学要求在处理圣经素材时混合这两个看法。第一个是分析的方法、或共时(synchronic)的方法,集中注意力在一个具体时点的启示细节。12「共时」是用于捡视某个时间点发生了何事的专业术语。第二个是综合的方法、或历时(dia-chronic)的方法,把细节按时间顺序排列,来形成大画面。13「历时」是用于描述在时间中的启示过程的专业术语。救赎历史(救恩历史)。两者都是我们需要的,因为我们必须准确地描述细节,同时将细节放在大画面中研究。共时的作法由一串静止的相片构成:单击暂停键,好让我们能检视一下对圣经历史长河中的某一时点的神学认识。历时的作法则是当圣经历史随时间移动时动态的全部电影。 

救赎历史(救恩历史)

福音派圣经神学信任圣经文本与其历史观点的整全性。按表面来看,圣经给出一幅普世历史的图像,这历史所跨越的时期尚未被人类历史学家测定,但已经清楚地被神指定。它始于「起初」的创造,终于新造的新天新地。这当然违反了世俗历史主义与历史书写的常规,因为除了圣经本身的启示之外,并无其他文献证据可以用来支持其中许多内容,而且也没有世俗的先例表明真实的历史写于事件发生之前。然而很清楚地,旧约圣经中的预言、以及耶稣与使徒们的末世论都被描写为一个未来真*的历史放映。世俗历史预设人类是对事件与证据的观察者;圣经历史则预设神将命定了的事件启示出来。

「救恩历史」是现在被用来与圣经神学研究的某个方面联系在一起的术语,它将一段具体的历史看做是在历史架构之下的,在这架构中,神过去做工了、现在正在做工、并且将来也必做工。救恩历史的观念就像圣经神学的观念一样,需要根据现代圣经研究对这词的描写来分辨。有些学者,如最早使用这词的路德宗学者冯霍夫曼(J.c.K.vonHof-mann),想要描写一个圣经的现象、及圣经作者本人的观点。这里一方面是回应十九世纪历史鉴别学的历史怀疑主义;另一方面则是响应更正教经院哲学刻板的教义学。我想这两个抗议仍然需要与其他抗议一同进行,来对抗目前盛行的那些研究圣经经文的进路,它们使神的启示的合一性受到亏损。

救恩历史隐含一个认知:耶和华以色列的神,就是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的父神,是掌管历史的主。历史之所以发生,是因为祂的命令。而且,历史之所以是有意义的,是因为它见证神的这些命令被无误地执行出来。既然如此,历史的真实意义只有那些接受那赋予历史意义之神的话语的人才能看出来。历史是复杂的,假如我们随便看一下世上许多民族与文化的证据,便可以晓得。然而,历史有一个压倒一切的合一性,因为正如圣经所说的,历史为神的旨意效力,并且不可阻挡奔向神旨意的应验。后现代主义者谈论历史的尽头,他们所谓的尽头不是说没有事情发生,而是说发生任何事都不带有意义。这是历史无神论的一个形式,它拒绝接受有一位掌管事件与其后果之神的存在。

后现代相对主义是被圣经的「大公性」(catholic)观点排除的。我们的大公信仰关切圣经事件所具有的普世意义。14圣经的故事以万物的受造开始,包括全人类的祖先。自从人类堕落以后,所描写的仍然包括全人类,直到洪水以后。当以色列的先祖亚伯拉罕蒙召离开他异教的故乡时,所得的应许包括神要藉亚伯拉罕的后裔使地上的万族得福的旨意(创十二3)。神在一群人中所施行的旨意具有普世意义,就这个意义而言,圣经普世主义使宗教相对主义站不住脚。历史从以色列的故事发展到耶稣基督的降生,救恩历史的方法从未忽略圣经整全的观点。这个救恩历史是我们了解耶稣来临之意义的背景,同时,也是耶稣的来临向我们显示何谓历史。以后我们将会回到圣经观点的这一方面。

因此,救恩历史为我们指出圣经的三方面,需要我们在讲道中做出解释:文学、历史、与神学。我们有阐述圣经经文的任务,因此我们必须了解圣经的文学如何传送其信息。这信息牵涉到历史,但这不是简单的一连串互不相关的历史事件。历史具有合一性,在其中出现神的启示、及祂救恩的旨意。文学为我们指向历史,也指向对历史的神学解释。福音派的立场拒绝一个观点,即认为历史——只是一些事件——构成这启示;新正统派与自由派神学家以各种方式采纳这种观点。这个立场使美国圣经神学运动至终无法处理圣经的启示。福音派的立场则强调:这些事件本身不能自我解释,需要神确定的话来说明它们的意义。我们在圣经中一再看到话语与事件的这种关系。甚至耶稣的死与复活也需要神的话来解释它们的意义。

对传道人而言,救恩历史是任何圣经经文之背景的一个重要方面。它突显启示的渐进性、以及一个事实:经文并不都与福音、及今日的基督教会有同样的关系。每一次我们容许不再遵守摩西律法的某些方面时,便都承认了这一点。每当我们处理一段关乎古时以色列的旧约圣经经文,认为它不再与我们直接相关时,我们也承认了这一点。但当我们进到新约圣经时,就趋向对这种渐进性不那么敏感。我们往往假定福音记述中的任何事都直接适用于当代基督徒,但这些事件的情景与我们的情景显然是不同的。不管这种不同是否影响我们对这经文的理解,我们都必须细心弄清楚。福音书中大多数的经文都是论及耶稣受死与复活前、仍在地上肉身中的事。以圣经神学的观点来看救恩历史,至少应该使我们问一个问题:耶稣复活、升天、与五旬节是否改变我们对在这些关键事件发生之前的事情的看法。例如,当耶稣仍在地上肉身中的时候,祂常使用跟随祂的概念,但在五旬节之后,则未用过这个概念。在路加福音九章23节,「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天天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以类似的段落来讲道时,我们就该问说,为什么这概念在五旬节后就不再出现了,以及我们应该如何把它翻译成五旬节后的术语?

传道人「在患难中随时的帮助」!

圣经神学是个被传道人忽略的使女。若说讲道有时会是一件容易的工作,则是肤浅、容易误导人的,但若说圣经神学能使传道人把圣经各部份联系起来,以防人将某段经文的讲道拘泥于形式、或成为一大堆道德化劝勉的出发点,这却是真的。让我提出把圣经神学巧妙应用于讲道工作的一些方面,期望能帮助传道人有一个更有效的事奉。我在别处用了许多篇幅细谈这个看法:圣经神学提倡看重圣经、耶稣、福音、事奉的工作、及神的子民。它涉及这许多的内容,主要是因为它能使我们对圣经启示有一广阔的视野。把圣经信息的这些方面合理地联系起来,就显示出每一方面都具有重要意义。圣经神学为我们提供了神宏观的计划与目的,是我们在关切当下的喜悦与「每日的福分」时容易忽略的。它显示出整个旧约圣经的启示如何作为基础结构,来启示耶稣的位格、以及祂为自己救赎一群子民的工作。在本书第二部份,我会试图详细说明,当我们把圣经神学应用于圣经中各种文学体裁时会得着的益处。

圣经神学帮助传道人从不知道讲点什么的郁闷中解脱出来。它是解经讲道的得力助手,却奇怪地在处理该主题的作品中被忽略了。它使传道人能传讲神的整个计划,是比只按圣经一卷一卷讲道的计划更为创新而有趣的方法。圣经神学帮助那些使用不同形式的经课集作为讲道根据的传道人,能指出每次所读的经句与其他经句之间的关系。但也许最大的益处在于:在指出交织于新约圣经中对基督认识的各个方面、及形形色色的织物时,就无限丰富了讲道中的基督论。若使用得当,从圣经每一部份开始传讲基督,就无需退化为关于耶稣可预料得到的老生常谈。基督里的丰富是无穷尽的,而圣经神学则是使它们显露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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