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灵恩神学与历史探讨

C.时代主义的前千禧年观

十九世纪之前,人们所持守的大多是后千禧年的末世观——主张神的国要藉着福音的广传,使多人信主,天国在地上开展,所以人们总抱持着乐观的态度。然而,曾几何时历史上几次重要的战役,却趋使历史一再改迁,也逐渐牵动了人们对耶稣再来的渴望与期待。就在十九世纪末叶,欧洲爆发法国革命,拿破仑所领导的战争在欧洲内陆掀起风暴。美洲则是因美国南、北兄弟阋墙,爆发著名的内战——南北战争。战争使得人们对末世的神学重新作了调整,自此遂由后千禧年观转入前千禧年观。

1.达秘(John Nelson Darby,1800-1882)

将前千禧年末世观解释得最清楚有力的,非达祕莫属,他被称为时代主义之父。达祕是来自英国的牧师,是普里穆特弟兄会的领袖,该会是开始于1830年的宗派。

达祕的前千禧年观有几项特质:

a.七个时代(seven dis-pensations):达祕读经时偶然发现圣经中包含好几个不同的时代(dis-pensa-tion),他稍作归纳分析后,将圣经整个救恩历史,分成七个时代,此种分法明显地将新、旧约二元分。

b.秘密被提(secret rapture):达祕以帖撒罗尼迦前书,及马太福音为圣经根据,主张教会将在某个时间秘密被提,以躲避大灾难。

c.以色列与教会有别(Israel and theChurch were dis-tinct):达祕认为以色列与教会间是有分别的,因上帝与以色列立了无条件的永约,许多在耶稣再来以前尚未成全的应许,将在千禧年中完全成就。以色列与教会在上帝眼中是不等同的,待遇也有别,就好比两条不同的跑道,各自运行,持续到永远,即使在千禧年中,其间的分别仍存在。尤其圣经中本就提到,在千禧年新耶路撒冷将被建立,以色列的大卫将再次作王。46

2.普里穆特弟兄会(Plymouth Brethren)

普里穆特弟兄会最明显的末世观,在盼望恢复新约时期的教会生活。他们认为新约时代的教会已为现代教会提供了完整的教会模式。弟兄会对于教会历史中所产生的宗派,大加挞伐,极力反对,因他们认为宗派是不合乎圣经的。另外早期教会的一些信条(creeds)也不合乎圣经的教导,故一概予以反对。他们强调圣经,视过去的信条与宗派之教导已离开正统,早应弃如敝屣。也由于看重圣经的教导,他们重视圣经的研究,以贯通整本新、旧约圣经为要务。释经则采取字面解经法,多拘泥于圣经中的字句主义,甚至把圣经当作是百科全书,认为现今一切的问题都可在圣经中找到解答。正因有些人喜欢将圣经一以贯之,以致把末世论当成是历史,却不将之视为将来的事实,其主观的看法,偃然他们与上帝之间有某种特别的秘密通话系统,可以清楚末世的细节一般。47

3.信息的有效性

弟兄会所传讲的信息,起初并未受到当时教会的青睐与尊重。只是历史的演变,似乎愈来愈进入时代主义所谓的末世情况。因此教会才慢慢接受时代主义的末世观。时代主义强调耶稣会随时再来,人必须要过圣洁的生活,敬虔度日。许多牧者也曾在其个人的作品中提到,时代主义的信息对他们的影响甚巨,不仅使他们的生活习惯改变,明白生活中的优先次序,属灵生活也大大提升,生命更随之更新了。

4.从世界退

时代主义主张世界日益败坏,人根本无法解决世界的问题,只有上帝能。因此时代主义的神学理念,便鼓励信徒不要参与社会,更不要作什么社会关怀。如同叨雷所说:“主耶稣再来是解决现代世界之政治、经济—–等问题最好的方法。”

5.宣教运动蓬勃发展

正因十九世纪末,时代主义宣讲耶稣快再来的信息,并且不鼓励信徒参与社会,反倒鼓励信徒快快传福音,要人人都信主,一股宣教的风潮于是油然兴起,影响所及,也带动了宣教神学的发展。而其中最著名的两个宣教运动是:

a.宣道会的创办(Christian Missionary Alliance)

宣道会之创办就是基于时代主义的神学理念——世界是即将沉没的船,耶稣就快再来,人们的当务之急就是传福音,不需参与社会的工作。

b.学生志愿运动(Student Volunteer Movement)

顾名思义,这运动是由学生所发起的,他们的口号是“福音要在这时代传遍世界”(The evangelization of the world in this generation)。运动非常庞大,大约二万名学生因受感召志愿到中国大陆、北非—–甚至世界各地去传福音。48

如上所言,我们谈到五旬节运动有五条神学的根,因吸收了五大神学观念,遂促成五旬节运动蓬勃的发展基石。而约翰卫斯理之圣灵第二次恩典的工作及完全成圣的观念影响了五旬节运动对灵洗经验的强调;改革宗鼓励信徒追求更深的属灵经历与生活,促使事奉有力,为五旬节运动提供了属灵奋兴、更新聚会的模式;另时代主义的前千禧年观则掀起了宣教的热潮,成为五旬节派教会迅速增长的有力因素。继续我们所要谈的乃是第四条神学的根:救赎中的医治。

D.救赎中的医治

十九世纪末叶,除时代主义挑起人们迫切等候主再来的情结之外,尚有一派对五旬节运动深具影响力的神学,即“基督是位医治者”(healer)。耶稣是位医治者的观念有别于过去耶稣的救赎只针对救恩而言,进一步也包含了医治;换句话说,他们赋予医治在救赎中重要的地位。加上当时的末世思想,一味地肯定末世的迫近,并一再宣扬上帝所要赐给教会的末世恩赐(Endtime gift)之一就是医治(或医病)。因此在教会中为信徒医病的情况遂屡见不鲜。促使医治事奉进入更正教会之神学思潮的因素,有下列几项:

1.在医病的观念与强调回复到新约教会模式的恢复主义两相结合之下,大大声援了在末世的教会将有更多医病、及神迹奇事发生,以预备主再来的说法。

2.科学愈昌明,医学愈发达,人们对健康更形注重,是当时另一个不能忽略的社会因素。

3.当时有一些不合乎传统教会教导的异端,也讲医治,如基督教科学派(Christian Science),为玛丽·艾迪(Mary Baker Eddy)创立,他们反对使用医药,全用头脑的意念(mind)来控制病情。因他们认为人之所以会生病,根本原因乃是人的心态、思想不对劲,只要人的思想意念调整好,病就可以不药而愈。为了驳斥此种论调,教会必须挺身而出,对信徒作正确的引导。49

4.医治事奉肇始于欧洲的朵拉·特鲁(Ms.Doro-thea Trudel)及约翰·布鲁哈特(Mr.Johann Christoph Blumhardt)。他们两位因此而声名大噪,甚至远播至美国,使美国的教会重新思考医治事奉的问题。朵拉·特鲁是位瑞士农村女子,她在苏黎世旁的一个小鎭从事医治的事奉,当时有人因她没有医生执照,私自为人医病而控告她。但确实有些人因她得了医治。至于约翰·布鲁哈特,则是位德国人,有一天在教会发现有人被鬼附,马上就起来做赶鬼的工作,往后的聚会中,陆续有人起来见证他们得医治的经过。当时政府甚至致赠一幢别墅供他医治事奉之用,许多人也藉他得了医治。50

影响五旬节派之医治观最大的则有下列四人:

a.艾杜奈朗·戈登(Adoniram Judson Gordon,1836-1895)

戈登本身是波士顿克勒兰登街(Clarendon Street)浸信会牧师,会受慕迪的影响。他创办了一所波士顿宣教训练学院〔即Boston Missionary Training School,为戈登学院(Gordon College)及戈登康卫尔神学院(Gordon Conwell Seminary)的前身〕,他不仅着重宣教与教导工作,同时也强调医治的观念,他甚至著书《医治的事奉》(The Ministry of Healing)畅言医治观。许多早期五旬节派教会的牧师都承认会受果登的影响。他的医治观在于,十字架的功效不仅是救赎,还包括了医治。耶稣基督诚然是位医治者。他认为教会已失去初期教会的景况,在使徒行传中记载初期教会有许多医治的例子,就足以证明当时教会确有医治的事奉,且为当时的人所注重。因此,戈登呼吁教会应回复到初期教会看重医治的光景。另外,他更提到一个人能否得到医治与他的信心有关。换言之,信心是得医治的重要关键。虽然他大声疾呼医治的重要,但作法仍趋保守,未将医治的观念融入聚会中,也未见他举行过任何大型的医治特会,其医治事奉的聚会纯属私下性质。与现今许多迷信大型医治特会的传道人相较,戈登可谓是异数。51

b.宣信博士

前面已提过宣信博士首创了“四重福音”(Four-fold Gospel),其中一重福音就是讲到耶稣是位医治者。宣信认为福音本身不仅包含救恩,也包含了医治。这样的主张是有圣经根据的:他以雅各书五章14~15节支持教会应有医治的事奉。因经文说到“—–中间有病了的,他就该请教会的长老来,—–可以奉主的名用油抹他,为他祷告,出于信心的祈祷,要救那病人—–”。认为诗篇一○三篇2~3节是一首典型的希伯来诗,讲究对仗平行,故第3节说“祂赦免你的一切罪孽,医治你的一切疾病”,上半及下半是平行的,因此他们解释为:神不但要救我们,也医治我们的疾病。而以赛亚书五十三章3~5节:“—–因祂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祂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也是常被引用的经文,因在马太福音八章16~17节中,耶稣自己也引用以赛亚书五十三章3~5节来谈医治。

宣信个人由于罹患心脏病,亲自经历了上帝的医治,因而开始强调并委身于医治的事奉,他甚至在纽约建立了一个医治之家(Home for Healing),天天从早到晚聚会不断,他们常为病人们祷告,当时有许多人在获得医治之后常在人前作见证。值得一提的是,宣信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他惟恐自己的医治事奉过于情感化,所以他并不随意为人抹油或按手祷告。另外,宣信的医治神学与凯锡克所谓的更高的基督徒生活的观念作了连结,因为他认为基督徒不应只求身体上的医治,更要紧的是寻求那更深的生命。52

c.约翰·杜威(John Alexander Dowie,1847-1907)

杜威是苏格兰人,早先在澳洲的一所公理宗教会担任牧师,后来迁往美国芝加哥。1893年芝加哥举办了一场世界性的博览会,杜威就在博览会一角开始了他的医治工作。谈到医治观念,他认为福音应包含医治,且神的医治不只在心灵上,也在人的肉体上。然而他的思想非常激进,主张使用药物乃是罪,因为他认为神的医治方法并不是多元的,在神只有一种医治方法,就是神亲自医治,不须医生与医技,且主的血与药剂是不兼容的。杜威的观念在这点上与宣信和戈登显然有相当的歧见,因宣信和戈登都相信神也可以藉着药物来医治病人。

杜威不仅认为“锡安”不能到医院去求医,还发起了一个所谓“锡安”行动——开始为自己造会幕;出版一本《医治之叶》(Leafof Healing)的期刊,并免费赠送给跟随者,借以巩固他的势力;同时他也设立了几间“医治之家”(Healing Home)。但欲到“医治之家”求医的人,必须先作一个承诺,就是愿意完全放下医药,并相信耶稣是那位最伟大的医治者。当然,住进“医治之家”者,即使已身染重病,也不允许带药进入。因而,早期医治工作也碰到许多逼迫。加上无照行医是美国社会制度所不容许的,因此引起许多地方政府人士对杜威的非议与攻讦,甚至在报章杂志上公开指责他,但杜威视这些反对的声浪为撒旦的攻击,根本不予理会。

随着得医治的人及拥护者日益增多,杜威就在1896年开始自创宗派,称为“基督教大公教会”(ChristianCatholic Church)。而他之所以将教会命名为“大公教会”(Catholic Church)是因为他也鼓吹恢复主义,教会应恢复到新约时代的教会景况。且要如使徒行传所说的,让各种教会的恩赐在教会中运行,并恢复使徒的职分。因此根据路加福音十章1节“—–又设立七十个人,差遣他们两个两个的—–各城各地方去。”他也设立了“锡安七十”。当时他的跟随者很多,最高峰达两万多人。由于他也强调团契生活,于是在芝加哥北边买了六千五百英亩的地建立了一个专属社区名叫“锡安城”,至今还在原址。当时大约六千人住进这城,城中没有酒与香烟,没有娱乐,也没有医院及医疗人员,信徒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杜威并自称是“以利亚”。他的影响力非常大,以致吸引了从世界各地来的跟随者。他的工作还有一项特色,就是女人与黑人在他的机构中担任领导的职位。这在当时民风未开,对女人与黑人并不尊重的社会体系下是非常独特的。53总括来说,杜威的医治神学左右了早期五旬节派的医治理念。查阅历史,台湾锡安堂也可说间接受了他的影响,原来锡安堂教会的创始人容教士,早期从事中国大陆福音事工时,曾经去过纽约的Ridgewood五旬节教会,而那教会的牧师会与杜威往来过,就在一来一往间,台湾锡安堂的教会系统也多少受了杜威的思想影响。

d.马利亚·屋沃斯(Maria Woodworth-Etter,1844-1924)

屋沃斯原是贵格会的会友,年轻时会经验灵洗,并自称受到上帝的感召而到处游行布道。不过却受到当时社会舆论的批评,认为她不合乎礼教,女人本应在家相夫教子,不该在外抛头露面四处传福音。尽管如此,屋沃斯仍勇往直前,四处带领聚会。在她所领的聚会中,所着重的信息是救恩与医治,她的医治观也强调信心,她认为一个人未得医治是因为信心不足,故个人得医治与否端看他对耶稣有无完全的信心。聚会的另一个特色是,常有许多人在聚会中被圣灵击倒在地如休克一般。参加过聚会的信徒也都见证自己的生命有了极大的转变。屋沃斯在各地旅行布道时所领的都是大型的布道大会,也如早期的布道家相似在大帐篷底下聚会,她自己就拥有一个可容纳八千人的大帐蓬。这种藉旅行布道以推介医治事奉的模式,应是由屋沃斯开始的。54

E.恢复主义

最后来到五旬节运动第五条神学的根:恢复主义。如前两年杰克(Rev.Jack Deere)及达利(Rev.Dudley Hall)在台北真理堂举行更新特会,主题是:恢复与复兴(即Restoration),而在英国恢复主义运动最具影响力的泰瑞(Terry Virgo),也出版了一本与恢复主义有关的书。他们极力鼓吹教会要恢复到使徒时代,教会使徒的职位也要被恢复,今日教会之所以没有能力,正因未照新约之原始教会的蓝图作事奉的计划及遵行所致。关于恢复主义,有四方面的强调:

a.盼望回复到早期使徒时代的教会事奉模式。一些研究学者指出,这些主张恢复主义者,可能由于怀旧情怀,对现今教会已失去早期荣耀的日子而充满失落感,而且他们都是持前千禧年的观念,他们觉得末后的日子将至,神要将圣灵大大地浇灌下来,所以才力主回复到使徒时代,希望回复到早期宗教的完全。而如何才能回复到原始的情况呢?有两种途径:一是靠自己的模仿,竭力回到圣经所说的。另一种是渴慕神自己作工。

b.主张合一与单纯。恢复主义者认为现今的教会之所以会混乱,是因教会在新约以后就是堕落的,不合神心意。且因教会融合了新约教会以后的一些神学观念,而这些观念是教会不应存有的。故他们主张教会应回复合一且单纯,如使徒时代的教会未受其他神学的“污染”。但此种主张显然暴露了不尊重历史的弱点。

c.末世观念非常激进,自诩是末世传福音的最后一棒。激进的末世观使恢复主义者相信,末世时在美国(有些则说在英国)将有神迹奇事发生,神将赋予最后之传福音的任务给美国人或英国人(犹如今天华福会所提的:中国人正承接传福音的最后一棒)以成全神的国度。

d.支持反宗派主义。因恢复主义者反对一切有组织、有架构的宗教机构,并认为宗派并非出于神旨,乃是出于人意。故主张一种所谓的“出来主义”(Come-outisim)以鼓励信徒跳出宗派。另一方面,恢复主义者也常对他们所在的文化不满,主张与文化分家,以过与世界分别的生活,因为世界的文化会污染信徒的心灵。从某一个角度看来,此种主张,有鼓励精英主义之嫌,精英主义讲的就是与世界分别,并认定自己拥有了主的新约,且因教会里设有使徒、先知,及教师,故强调自己的教会才是真的。这种对自己极端肯定的结果是对他人的否定,并不值得鼓励。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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