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2腓立比书注释（戈登-费依）

4.那些这样行的人的未来（三20～21）

这个句子除了表现出保罗对“许多”“行事”与保罗榜样对立的人的立即反应之外，也结束了三章一节所开始的冗长劝告，并且回到最后奖赏的主题（第12～14节），强调它的肯定性。不管目前所面对的威胁是什么，也不管威胁来自何处，保罗显然感觉到腓立比信徒对末日的期望已消退，所以在本书信处处都可看见与末日的期望有关的主题。同时，保罗再次提及他们的双重的国民身份（参考一27），而且最后一次断言我们的救主（常用来指皇帝的称号）就是那也要叫万有归服自己的，从而将腓立比信徒目前的处境——因敌人的反对而遭受苦难——放入神圣的视野中。所有这些全部以一个句子表达，把本段落推至非凡的基督论的高峰：基督不仅是所有一切的焦点与中心，保罗在这里所描写的祂的作为，正是保罗书信论及救恩的经文中常用来描写于父神的那些作为。

这个句子的标记是与上文形成各种各样的对比：那个含括性的我们（参考三3、15～16）相对于“他们”；天上相对于“地上的事”；荣耀的将来相对于沉沦。保罗以强调我们是天上的国民作为开始，从而提出效法他的榜样、以及当留意看那些照我们榜样行的人（第17节）的最终理由，同时也回到一章二十七节在公民权（见该处“行事为人”注释）的巧妙用词。保罗这么说，乃是使用他的“已经实现/尚未完全实现”神学架构典型的表达方式，大意是：目前我们住在罗马殖民地腓立比，但是“我们却是天国的殖民地”，活出未来（我们真正的家乡）的生命。

保罗接着说：因为天堂是我们真正的家乡，所以我们在这里等候自己的救主从天上降临——再次使用与他们罗马公民权有关的类比，显然是为了要在目前的苦难中鼓励他们。罗马皇帝的主要称号是“主和救主”；保罗现在把这两个字放在一起：我们的救主、就是主耶稣基督，不只会把我们目前卑贱的身体改变形状，成为荣耀的身体，更是按着那能叫万有（包括罗马人的主和救主，尼禄·恺撒！）归服自己的大能来成就这件事。所有这一切都再次向腓立比信徒保证，天国的奖赏是绝对值得追求的（第12～14节）。

然而，保罗在这里所想的并不是“得以从死里复活”（第11节），而是想着基督的再来。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他将我们目前地上的存在形容为（直译）“我们（目前）卑贱状态的身体”（《和合本》译为卑贱的身体，“卑贱”与二3的“谦卑”和8节的“卑微”同字根）表达。对我们许多人来说，这不断让我们想起自己受造物的本质。基督会将我们这卑贱的身体改变形状，成为（再次直译）“和祂自己荣耀的身体相似（symmorpbon；参考在三10的symmorphizomenos）”。所以，正如现在认识基督即意味着效法祂的死（第10节）一样，在我们最后的荣耀中，我们的身体会改变，和祂复活的形体相似。

基督现今的存在是带着身体的，就像哥林多前书十五章所说的：身体是现在与将来的连续点。但是身体的外形却不是沿续地上的形体（保罗说，这是个“奥秘”），而是要被改变，成为适合于圣灵的永恒生命，因此这是个“超自然的身体”，或就像在这里所说的，是“祂（现在）荣耀的身体”。好消息是：同样的未来正等待那些属于祂的人，这是保罗目前所关切的重点。他已经在一章二十九至三十节主张（参考二17）说：我们目前所受的苦是为了基督的缘故。但是，我们在这样的苦难中仍然能够“在主里喜乐”（二18，三1，四4），因为我们是靠着“祂复活的大能”来承受这些苦难的（三10），复活同时也保证了我们肯定的未来。因此，在我们目前的“羞辱”中，我们等候救主的降临，并且在降临时，我们卑贱的身体会改变形状，和祂自己荣耀的身体相似。

除此之外，基督“运用”（《吕振中译本》）来改变我们身体的大能，是能叫万有归服自己的（《新国际版》译为“叫万有都归服祂的掌管”）。就某些方面而言，这正是最非凡的改变，因为保罗在这里用来描写基督的语汇，他在其他地方只用来描写父神。“能叫万有归服自己”这个短语，是保罗从末世的角度对诗篇八篇七节所做的诠释，那处诗篇说到神会“使万物—–都服”在弥赛亚之下。根据哥林多前书第十五章二十八节，弥赛亚也会将所有一切服在父神之下，叫“神在万物之上，为万物之主”。引人注目的是，目前这节经文却说：叫万有归服祂自己是按着基督自己的大能。

遗憾地，许多中英文圣经译本（包括主要中文译本与《新国际版》）删去“也”这个不起眼的字。这是保罗用来向腓立比信徒保证的最后一句话。他们的身体目前在腓立比敌人手中受苦，基督将会运用祂的大能改变这个身体；藉着相同的大能，基督照样会叫“万物”归服祂自己，包括罗马皇帝及所有奉皇帝之名造成腓立比信徒苦难的人。诚如保罗在一章二十八节已经说过的，他们从神而得的救恩同时也造成敌人的沉沦。

我们再也无法描述得比这样的叙述更好。这段经文提醒我们：神掌权（虽然外观看起来往往是相反的）；我们的救恩不只是为了今天，更是为了永恒；基督快要再来，到那时我们承继了专属基督的最后荣耀，并且这份荣耀是给每一位属于祂的人。这意味着所有的“权势”最后也都要归服于祂，尤其是目前折磨神的百姓的那些人。我们最好还是像保罗一样，不仅等待末日的来到，更是奋力向标竿直跑，因为最后的奖赏是神藉着我们的救主——主耶稣基督——的受死与复活所已经完成一切臻于极致。

5.最后的呼吁（一）——站立得稳（四1）

保罗以最后两点呼吁来结束三章一至二十一节。同时，他也把书信的内容推回到一章二十七节至二章十八节所提及的两个主题，作为总结：他们要在福音中站立得稳，要在圣灵中如同一人。这些呼吁是属于同一类型的，也就是以美妙的手法、诉诸友谊所表达出来的呼吁。

第一个呼吁的对象是整体信徒，同时也应用了前面所论及的未来的盼望，使人想起一章二十七节的主要劝勉（那个劝勉开始了本书信中关于“他们个人的事情”的段落），而引向四章二至三节的具体呼吁。

这里的友谊是以保罗常用的呼格表达出来的：弟兄[和姐妹]们，但这个呼格经过精心的扩充，相当引人注目：它成为我的弟兄姐妹们，是我所亲爱、所想念的，也是我的喜乐、我的冠冕。大量的修饰语再次提醒他们——保罗对他们怀着深刻的情感，并且非常关怀他们目前及未来的光景。第一组修饰语（我所亲爱、所想念的）使他们想起他们主要的关系：他对他们的爱是伴随着对他们深刻的思念的。这份人际关系所关切的事情对他而言是那么重要，以至于他一再重复这句话最后的呼格亲爱的（《和合本》译为“我亲爱的弟兄”，显示出中文对这样重复的表达并不自在）；虽然这种重复从文法的角度看来是相当笨拙的，但由人际关系的角度看来却是很有效的。第二组与末世有关，是前瞻性的，就像第一组是回顾性的一样。保罗向前瞻望三章二十至二十一节实现的时候，腓立比信徒要和保罗一起站在基督的面前，他称他们为我的喜乐、我的冠冕（参考帖前二19），也是他“在基督的日子所夸口的”（二16）。

呼吁的本身你们应当站立得稳（使人回想到一27）几乎迷失在成堆表达亲密的呼格中；这个呼吁用“这样”（《吕振中译本》）和“在主里”（《和合本》作靠主）来修饰。腓立比信徒在面对目前的痛苦时，必须在主里站立得稳，坚固地植根于他们与主之间的关系，这位主就是他们所全心渴望的那位将再来的主，到那时祂要叫万物都归服于自己（三20～21）。并且，他们要“这样”站立得稳，这可能是指在三章一至二十一节这一整段所谈论的内容，但更是指他们在竭尽全力为要得到最后的奖赏时，要“行事”正直，效法保罗。

6.最后的呼吁（二）——同心（四2～3）

保罗直接进入最后的呼吁。保罗逐字重复二章二节的用词，并且具体指出人名，很可能这正是本书信的主要目的。我们置身于整日遭受媒体轰炸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中，指名道姓说到罪魁祸首和重要人物，是一种生活方式，所以我们很难感受到保罗这么做有何特别之处。除了问候和偶而提及自己的同工和信使之外，保罗极少提及其他人的名字。但是，他在此处却这样作，这并不是因为友阿爹@1和循都基是“坏分子”，需要单独挑出来指正，其实情况恰恰相反。他特意提出她们的名字，就是出于友谊的缘故。因为在争论的书信中，怀有敌意的标记之一就是不指出敌人的名字，所以是以不具名的方式诋毁对方。

@1《现代中文译本》译作“友阿蝶”；《新译本》则作“友阿嫡”。

这两位老朋友兼同工在福音上曾与我一同劳苦，彼此却不再坦诚相待。我们对她们所知甚少。循都基是照着幸运女神的名字命名，指出她出身异教的背景。她们两个人的名字都与宗教有关（大体上是“成功”和“幸运”的意思），可以看出父母期盼她们一生能够无往不利。保罗在腓立比有女性同工，并不出我们的意料之外，因为腓立比教会是由一些“敬畏神”的外邦妇女开始建立，她们在犹太人的安息日聚集河边祷告（徒十六13～15）。根据使徒行传所显示的证据，吕底亚信主之后成为使徒的同工团队以及刚发展的基督徒团体的赞助人。所以，她顺理成章也是教会领袖之一，因为当教会在家庭中聚会时，一家之主自然而然地在教会中肩负起管理的角色。不但如此，比起罗马帝国其他地方的妇女，马其顿妇女通常在公众生活中扮演较重的角色，尤其是在腓立比，她们的宗教热忱更是众所周知的。

保罗现在恳请这两位领袖要在主里同心（pbronein）。从三个已知的事实：（1）本书信的简练特色，（2）预备在聚会的时候向众人宣读本书信，（3）“同心”的呼吁是友谊书信的部分内容，我们可以确定，目前的呼吁是早先在腓立比书二章二节和三章十五节的呼吁的具体应用。从它位于书信末尾的位置看来，它可能也与前述的警告及呼吁（三1～21）相关。

保罗不愿意偏袒任何一方，因此他的表达方式维护了自己与整体信徒的友谊。他呼吁这两位妇女（在她们的名字后面分别使用同一个动词[参《新译本》“我劝友阿嫡，也劝循都基”]，的确有修辞的效果），要以“同心”来消除彼此的歧异。就像紧接在前的那个呼吁一样，这个呼吁是以“在主里”来修饰的，证明这处经文不是在处理个人的问题，而是在处理腓立比“传福音”所面对的问题。在前面论及榜样的叙述中已经详细阐明要在主里“同心”：基督的榜样（二6～11），祂取了“奴仆的形像”，自己卑微，顺服以至于死，且在十字架上；以及保罗的榜样（三4～14），他表明自己渴望要以活出十字架荣形的道路来认识基督。

这里还有另一件有趣的事，保罗临时转向另一位同工，请他帮助友阿爹和循都基来回应这个呼吁：“我也求你这真实同负一轭的（=“真诚的友伴”），帮助这两个女人。”这里引人好奇之处在于，这是保罗写给整体教会的书信，他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挑出一个人（保罗在其他写给教会的书信中，从来没有这样子作过）。由于腓立比信徒清楚知道所指是谁，保罗并没有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就以“真诚的友伴”这个描述性的称呼，“授权”给他协助处理。同负一轭的这个称号，再加上形容词“真实”（保罗在其他地方使用这个字指自己亲密的同工），表明这个人与保罗有亲密的伙伴关系。@1“虽然这个人是众所周知的，并且目前居住在腓立比，但是几乎可以肯定他不是腓立比本地的人（因为其他人肯定都是当地居民，无论有否提名）。很可能他是与保罗一起游走四方的同工，目前正留在腓立比。路加很符合这些叙述。他不仅是这种“真诚的友伴”，而且使徒行传第十六章在叙述时用“我们”，可见路加也去了腓立比，但他一直等到使徒行传第二十章一至五节，才再用“我们”两个字，那已经是在四、五年之后，保罗重回腓立比。使徒行传的作者有意让读者知道，在这些年当中他自己留在腓立比。若真是这样，身为保罗最信任的同工之一，他在多年前就曾肩负监督腓立比教会的责任。

@1有人认为路加就是这位“真实”同负一轭的；歌罗西书和腓利门书的资料增强了这个观点的可信度。倘若我对本书信的写作日期及地点的观点是正确的（导论，第41——45页），那么路加曾在保罗这次入狱的早期与保罗在一起，保罗就是在那时写了这两封信（西四14和门23）。然而，腓立比，书似乎是这次囚禁的末期才写的（见腓二24），且在这封书信中不曾提及保罗的任何同工，这点尤其值得注意。要是路加在早先时日曾离开腓立比（而且或许是因为他们最近恢复了物质上的供应[四10]），这一切推论就都很合理。当然，以上各点推论都无法证实。无论如何，这个推论符合所有可以找到的历史资料，并且按照歌罗西书四章十四节热情洋溢的语气看来，真实同负一轭的这个称号尤其适合用在路加身上。同时，面对众人却使用第二人称单数，单独对其中一个人说话，这个问题也可以迎刃而解。

于是，保罗请托这位同工帮助友阿爹和循都基，显然是要她们在主里“同心”。保罗希望这位同负一轭的友伴担任调停者的角色，而不是任由这两位妇女自己私下解决问题；这一点对我们这时代的人而言可能很重要。即使如此，保罗的焦点并不是在这位与他同负一轭的友伴身上，而是在友阿爹和循都基身上，尤其着重于她们（包括全体信徒）在福音上曾与我一同劳苦，这个信息也贯穿整封书信。保罗书写的顺序透露了一个故事：鉴于她们曾经在福音上与他一同劳苦。（关于与我一同劳苦这个与运动员/军队有关的隐喻，见一27注释；参考二13~14。）

我们对于革利免，并其余和我一同作工的一无所知。从前后文看来，他们应该是腓立比人。保罗为什么单独提及革利免，是一个谜，而这个短语以不寻常的方式附属在前一个子句（还有革利免，并其余和我一同作工的），更是令人大惑不解。这样写可能只有一个解释：这些人也连同友阿爹和循都基，在福音上曾与我一同在腓立比劳苦。这也可能是近乎“离题”的话，就像在保罗书信中常见的情况一样。他刚刚才特别提及友阿爹和循都基，随后也将那些从起初就与自己同心事奉的弟兄姐妹一同含括在内。由于某个特殊的原因，他特意提及革利免。他也许由于惟恐漏提某些人，而不想逐一列举其他人的名字。所以，这个子句的作用，可能是温柔地提醒腓立比教会的所有领袖，要在主里同心，尽管保罗并没有具体明说，或具体表明是向哪些人说的。

甚至在这里，保罗所下的结论也与末世有关，就像我们在本封书信常常见到的。他们所有人（友阿爹、循都基、革利免、并其余同工）在等候他们的主救主从天降临（二20）的同时之所以在腓立比一起聚会，终极的原因在于：他们的名字都在生命册上。这个表达方式对保罗来说有点不平常；它是来自犹太传统的一般用法，认为忠心的人的名字都记载在天堂的“生命册”上，意味着这本册子上记录了那些接受神圣生命的人（因而是“生命册”[诗六十八29]），因此，他们是预定要得荣耀的。

保罗以这些话作为本封书信中具体劝勉的结论。在第一节和第二至三节经文中，他都重新采用紧接在前之三章二十至二十一节的末世论观点；而且，在这两小段经文中，他的语气不但肯定，并且再次向他们做出保证。即使他的这些劝勉所关切的是目前的情况（信徒站立得稳，并且要为了福音在腓立比合一），他的焦点仍然一直专注在他们肯定的未来。他与他们的名字都已经记载在生命册上。为了这个原因，作为居住在罗马殖民地腓立比的天国殖民地，他们在等待天国的完满实现时，必须在此刻活出未来的生命。

在澄清疑点之后，撇开有关具体提及一些名字和“妇女领袖”的问题不谈，我们很难想象新约圣经中还有其他劝勉会比这些话更符合现代人（以及每个世代和每个地方）的需要。应当在主里站立得稳，不只是针对单独一位信徒说的，更是针对任何一个信徒团体说的；然而，我们往往把这样的话当作是针对某个人说的。在我们的世界中，福音始终处于危机之中；神呼召那些名字已经在生命册上的信徒，要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面对任何敌对势力，活出天国子民的生命。但是，为了要有效达到这个目的，神的百姓（尤其是那些领袖们）一定要学习，把自己的个人计划置于更大的福音计划之下，“要在主里同心”。这意味着谦卑，愿意为了其他人牺牲奉献自己；但是，只有这样，才是福音的本质。因此，这些劝勉其实是呼召我们：在面对各种各样异教及敌对势力时，要活出真诚的基督徒生活。

同时，本段经文也是新约圣经支持妇女担任领袖的“沉默”证据，在此是以非正式、视为理所当然的方式提及她们，因此是相当重要的一点。否认妇女在腓立比教会中的角色，对于经文就只有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这就可以证明据圣灵没有偏爱任何的性别，祂随己意赐下恩赐。我们的职责是认出圣经的恩赐，并且协助得着恩赐的人（无论是男是女）在主里同心，以便大家可以一起有力地传扬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