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圣经神学与解经讲道

9我能不提耶稣而传讲基督徒的道吗?

CanIPreachaChristianSermonwithoutMentioningJesus?

所有的主题都引向基督

笔者在本书的〈导论〉中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如何能表达旧约圣经经文对于基督徒的意义,同时又避免可预料性和重复性?保罗定意在他的听众中不知别的,只知道基督并祂钉十字架,这似乎并未使他落入可预料的陷阱中。当然,如果我们所说「可预料」的意思是:人们预料到每篇讲章都阐述基督荣耀的事,那么就让我们竭尽所能成为可预料的吧!因为在基督里有测不透的丰富,而且对我们基督徒的存在有无限的含意,我绝对相信传道人不必变得乏味与重复。

为什么我一直强调我们需要继续着眼于基督论呢?有没有可能传讲一篇基督徒的道而不提到耶稣呢?我在这里想避免一些过分简化的回答。或许,我可换个问法:你为什么竟然要想讲一篇基督徒的道,却不提及耶稣呢?我们还可以在其他地方找到神吗?看到真正的人性吗?看到任何受造之物的意义吗?俗话说,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早在第七章,我讲到使用分解的方法来处理圣经的结构,我的意思是使用一个提取的过程,以致在任何经文的具体细节背后,我们能看见圣经所描写的实际不变的面向。这就像为某个实物照了一张X光片。没有人会以为某人头部的X光相片是与显示其外貌的相片一样的。然而,对于了解外貌之下的架构,X光片是有用的。同样地,圣经为实际所照的相片也是如此。我们可以试图了解所有细节背后的「骨架」。这就是我称之为分解法的意思。

在圣经中的面向(dimensions)首先可分为:神与受造之物。然而,在受造之物内,要进一步做出重要的区分:一面是按照神的形象创造的人,另一面则是其余的受造物。人被许可证管理受造物,同时他们自己也要降服在神的至高无上主权之下。罪就是人拒绝这秩序,使我们背叛神至高无上主权的管治。救恩是神的计划,要将所有的存在都恢复到正确的关系。神国的实质是:神治理祂的百姓,他们继而管理受造物。圣经无处不描写这种国度的情况,无论过去或未来,圣经也无处不将神的这一计划放在此时人类堕落的背景中。可以说,每段经文都涉及圣经在一个基本架构之下所呈现的实际,这个基本的架构就是:神与受造之物,而受造之物等于人类加世界。

现在,如果我们停下来,按照圣经思考一下我们基督徒生存的意义,我们就会注意到:正常的关系正借着福音而在我们里面、在我们当中恢复。要想知道我们的生命应该被改变成什么样,唯一的方法可能是,要首先明白在基督里的真实情况。当然,这不只是看看事情如何在基督里运作而已,虽然肯定要有这方面的认识。更重要的是,这是我们自己因信基督而得以与祂联合的问题。我们与基督联合,意味着:基督是与天父立约的真正的人类伙伴,任何属于祂的,也归于与祂同作后嗣的我们。

对于实际的这种观点——神加上神的百姓,加上受造秩序——转化为基督论。如果我们想要看见神,耶稣基督最清楚地将祂表明出来。如果我们想看到神对我们人类有何用意,它在耶稣基督身上显明得最清楚。如果我们想要看见神对受造秩序有何用意,我们发现:它与我们人类密切相关,因而是在基督身上显明出来。譬如,我们在讲道时很容易受到试探,想要直接从敬虔的以色列人到现在的听众,但这方法不可避免地歪曲我们理解经文的方式。除了主耶稣是中介以外,不能进行直接的应用,这是我在本书中一直要强调的神学原则。虽然直接的应用无疑会产生好的想法,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造就人,但我们绝不能忽略主耶稣所说的话:圣经为祂作见证。我再说一次,若果真如此,那么只有当我们在祂里面时,圣经才向我们作见证。这当然也意味着:圣经也令人明白我们在基督之外是什么意思。然而,即使是这消极的一面,我们也只有在神回答这问题的光照中才能了解。正如范泰尔(CorneliusVanTil)所主张的,因为神使我们成为倚靠祂、与祂立约的人,所以世上只有两种人:守约者与背约者。1我们可以换个说法:在基督里的人与在基督外的人;没有第三种人。

在〈图8>中,我们看到有两种方式把圣经与听众联系在一起。一种方式忽略圣经启示的救恩历史架构所具有的基督论含意。实际上,这否认了基督作为神与人之间唯一中保的独特角色。它忽略了一个事实:基督是圣经的诠释者,甚至是所有实际的诠释者。如果祂是神永活的道、真理,并且万物为祂而受造,则宇宙中没有一个事实的终极意义能脱离祂而被真正认识。这必然包括我们对圣经的认识。正确的方法是要通过圣经的架构,这些架构必然在领我们到听众以前,先将我们领到基督面前。

在此需要说明:在新约圣经中有些地方,将旧约圣经应用于听者,它们并不抵触这原则。因为一旦在更宽广的经文背景中建立起这个原则,就不必在每一个例子中都指出经过基督所实现的联系。因此,保罗在书信的开始便阐述福音,然后在这基础上继续劝勉读者过基督徒生活,而无需每次都重提旧的根据。

没有福音的劝勉是律法主义

正确的讲道方式会涉及一些劝勉,作为把圣经应用于听众生活的一部份。因为圣经包含许多劝勉,即使没有其他原因,光是这一点也可以知道劝勉是重要的。传道人当然必须找出自己的劝勉风格,就是他们认为适合特定的场合及会众的。笔者有位从前的同事曾表示他相信:会众似乎往往以近乎受虐狂的方式对待讲道。如果传道人真地告诉他们:他们是多么无望的一帮人,他们需要怎么作才好,或假如他真地定下规条帮助他们改进属灵的生活与表现,他们在离开时就会感觉真好。他们被击打了,也受伤了,但有益处!这也许有点过分夸张,但我想在许多圣洁大会的情况就是如此。

我们为什么喜欢这样?我们也许并不享受挨批,但总觉得当我们被这样对待时,我们从多方面受益:事情在好转中。•如果我们大家团结起来,就能有机会把这教会挽回到正轨。现在我确切知道我需要怎样做,才能过得胜的基督徒生活,等等。我想我们喜欢被这样对待的原因乃是,我们在心里是律法主义者。我们喜爱自己能够说:我们已经满足了所有的条件,尽管迟延了,但我们全然降服,除去了每一项已知的罪,因此神可以真正地赐福我们。我们常常受诱惑,想要对我们的属灵状况把脉,以是否圣洁作为标准。这并不一定等同于值得操练的自我省察。后者是经过检视,发现问题、并且正视问题的方法。真正的自我省察是一条回到我们得救源头的途径,因为它提醒我们,我们时时需要恩典。

传道人能帮助鼓动律法主义的倾向,它是在我们所有罪恶的核心。我们只需强调我们的人性:我们的顺从,我们的忠心,我们对神的降服等。问题是,这些都是正当的圣经真理。但是,如果我们把它们轻重倒置,并忽略它们与恩典的福音之间的关系,它们就以律法代替了恩典。如果我们一直告诉别人,他们应该做什么来整顿他们的生活,我们就把一个可怕的律法主义负担施加在他们身上。我们当然应该顺从神;我们当然应该尽心、尽性、尽意地爱祂。圣经也这样告诉我们。但是一旦我们留给人一个印象,以为可以凭自己做到这一切,我们就不仅使福音成了无关的,而且表示:事实上,律法的要求比它真正的所是软弱许多。律法主义降低律法的标准,到我们所能及的程度,藉此贬损了律法。有一个极其误导人的谚语是人时常听见的,并且是从应该更明事理的人那里听见的:神不会向我们要任何我们无法给予的东西。这话的含意若不是指神并不要求完全,就是指那一种完全并不完全,因为我们能够做到那一种完全。事实上,神的律法并非根据罪人能遵守的能力来设立的,律法是用来表明神是完全的这一属性。

在实践中,如果身为传道人的我们,列出属灵基督徒的标志、或成熟教会的标志,或敬虔父母的标志,或顺从儿女的标志,或爱心牧师的标志,或负责任的长老的标志、或有智能的教会领袖的标志,而且如果这样做的方式暗示了效法基督只是一件关于认识与顺服的事,那么我们就是律法主义者,冒着拆毁我们正想要建造之物的危险。我们也许可以做到外貌与圣经的样式一致,但是我们这样做是以牺牲恩典的福音为代价的,只有福音能产生我们渴望的这些目标的实际。说我们应该怎样、或应该做什么,却不清楚讲明神照着祂的旨意、为我们生命与行为的失败所成就的,并且将二者联在一起,我们就是拒绝神的恩典,并且这是引人随从自我帮助、自我改进的情欲而活的。不客气地说,这种方式是无神的。

解经讲道是什么

粗略浏览一下可找到的文献,就能使我们断言,「解经讲道」这个词颇有弹性。我们大多数有志于使用这方法的人都相信:它与真正合乎圣经的讲道同义,然而确定它确切的定义并不容易。布莱森(HaroldBryson)2主张「解经」一词的用法相当多样:人们用它表示不同的事。有一个未署名的第十三世纪关于讲道的小册子标出三类主要的讲道,这一分类法一直沿用到现代对这个问题的讨论中。3因此,据说,主题式的讲道使用一系列圣经经文来支持一个主题。经文式的讲道则拿一节或一小段经文作为一个主题的起点,不论该主题是否是这节经文的焦点。「相比之下,解经讲道主要聚焦于思考中的经文以及该经文的上下文。」4罗宾森(HaddonRobinson)虽然知道想要定义解经讲道这样一个不断变化之观念的风险,他仍然提出以下的定义:

解经讲道传达一个合乎圣经的观念,这个观念源自以历史、文法及文学的方式研读一段经文及其上下文,也借着这个过程来传递。圣灵首先用这个观念来影响传道人的人格及经历,然后再借着他传给听众。5

这个定义有些问题,但笔者指出这一点只是为了表明:我们想要以一个简明的一般原则把某件事写下来是何等困难。也许我们可以不多谈定义而提议:解经讲道基本上是解释一段经文意义的方法。把圣灵的角色带入定义,就如罗宾森所做的,往往是根据结果来定义,因为结果是重要的。6我想起巴刻对传福音的一个定义提出的重要批判,因为这个定义与结果密切相关,而结果是不在我们掌控中的:赵中辉译,《传福音与神的主权》(台北:改革宗,1995)。但我认为解经讲道应该按照传道人的方法与进路来定义,而与其结果无关。任何话语的宣讲都需要圣灵才有效果,这不是解经讲道的独特之处,除非我们认定所有合乎圣经的讲道都是解经讲道。桂丹诺(SidneyGreidanus)提出以下的定义:

解经讲道是「以圣经为中心的讲道」。就是说,它处理经文「的方式是:清楚地呈现经文在特定圣经作者思想中、在圣经整个上下文里面的真实而基本的意思,并应用于听众今日的需要。」

罗宾森与桂丹诺都同意:解经讲道是解释一段经文在其本身上下文与整本圣经较广上下文中的意义。较广的上下文对于应用而言至关重要。即使是那些采取无效的直接应用进路之人(见上文〈图8〉)也只能那样做,因为他们不知不觉地已经假设了需要有效进路的架构。也就是说,他们假设了:经文与信徒之间有着生机的连接,是比仅仅说明更为重要的。

重点是:这种解经讲道是照着圣经真正的内容来响应它(见第二章)。经文式的讲道与主题式的讲道,若滥用经文的性质,则是不妥的。例如,一段经文若只是开始讲道的跳板,讲道内容与该经文只具有表面的关系,则显然是滥用经文。可是,根据一节经文、甚至聚焦于一个字的讲道都是可能的,是被允许的,有时是非常可取的。但我要加以限制地说,这经节或字必须依照它在自己上下文中的意思来处理。有人有一个错误的观念,以为一个字本身就具备了它的意义,并根据这种观念来研究该字,这么做必定导致偏差。字义来自该字在其上下文中特殊的用法,并且它需要有上下文来决定其含义。句子是有意义的讲道最基本的单元,而我们若聚焦于一个字或一个词组,则必须是在一个有意义单元的上下文中进行。因此,经文单元愈小,我们对它在上下文中意义的限制就必须愈强。

任何想要真正合乎圣经的讲道方法,其本质是:传道人要决心服在神话语的权威下讲道。若要如此行,我们必须有一个主要的工作计划:让圣经支配我们宣讲的性质、以及我们信息的形式与内容。这并不是忽略一个以后要考虑的事实:不同的目的与情况会决定我们应用的策略。但没有一个讲道的策略能忽略神说话的方式、圣经的内容、以及圣经信息在圣灵默示下所采取的形式。所以,解经讲道的方式,乃是圣经神学的方式,着眼于神学内容的文学媒介、及历史背景。

有的学者曾经提议不用「解经」一词,而称之为「圣经」讲道。如果我们接受基本的词源学定义,即解经意味着揭露经文的意义,则我们必须进一步问,经文的意义如何能被揭露昵?就是在这一点上,我们对讲道风格的称呼变得有点学究了。虽然有的传道人似乎学得慢,大多数都会同意,一篇解经讲道不只是一个解经的练习而已。讲道的本质是要把神的话应用于听众的意志,好感动他们想要被这话同化。解经(exegesis)是预备任何讲章的一个重要方面,但解经并不等同于讲道。解经力图了解经文在它本身紧邻的上下文中的意思。一篇讲道必须从经文的意义进展到该意义的合理应用,即根据福音而应用于我们当代的处境。这就涉及释经学(hermeneutics),而释经学的中心乃是圣经神学。依我看,一旦掌握了语言及文学形式的基本解经内容,根据福音派对圣经的认识,释经的步骤就必须把经文的神学意义与福音联系在一起。解释的关键问题是,「这段经文如何为基督作见证?」福音派传道人需要抗拒现代释经学的劫持,它们只对文学与语言学感兴趣,而忽略了神话语的终极目的,那就是,对一个失丧的世界宣扬基督。

在不同教导场合的策略

圣经会在不同的场合被阐述。它们并不都牵涉到正式讲道,但这本身就再次引发关于讲道本质的问题。然而,让我们以实用的眼光看一下一些典型的解经(即揭露经文的意思)情况,它们在形式上是很不一样的。有一个是主日早晨的讲道,在教会中依照宗派传统、或地方传统讲道,这多少是正式的。第二个是在地方教会所属的家庭中持续进行的小组查经聚会。这个场合是非正式的,带领者是低调的,由组员轮流担当。第三个是家庭聚会,包括父母与一些较大的孩子,也许是十二岁到十六岁之间,他们能读经并参加讨论。我们回到我们原来的问题:「我能讲道篇道,带领这次查经,讨论每日所读经文的意思,而不提到耶稣吗?J

根据以上讨论的原则,回答很简单,就是一个响亮的「不!」。除非提到在福音中的耶稣基督,否则没有一段经文会给出它真正的意义。这是如此基本的一点,以致我有时感到诧异,我们为什么竟需要提出这问题。然而,我们用的策略或因情况而异。我在这里所关注的是考虑我们在主曰讲道的策略上能有多少弹性。我一直都在批评一个每次都需要得到灵修益处的进路。想要在每次简短阅读经文时都产生快乐思想、从神而来为今日所用的实时话语,必定很容易就歪曲经文的意义,以一厢情愿的想法或浪漫的念头来代替实际。

让我们首先思考家庭聚会。在这里,会众是固定的一群人,经常出席,除了偶然一、两个家人缺席,偶然干扰家庭聚会以外。当所有的成员都出席,而且都了解课业时,连续性就可以得到维持。我们可设想一个教学单元,供多曰使用,每次复习前一课的内容,又在此基础上增进,直到整个单元完成。例如,出埃及的故事可以用两、三个星期或更多时间,来渐进阅读出埃及记一〜十五章。其间可有些停顿,以重述一些历史背景资料,或把这些事件与亚伯拉罕后代的故事、以及他们如何来到埃及联系在一起。概括重述神向亚伯拉罕的应许或约瑟的叙述,会是一个有用的练习。最后,整个事件读完了。现在,在这样一个基督徒家庭与年龄分布中,很可能有人在这期间会提出这些事件与福音有何关系的问题。但若在研读时无人问起,可以在结束时,以一个较正式的方式提出这个问题。当然,从福音派对圣经的认识来看,出埃及记的功课是对福音本质的一个见证。在研读时,也许可以重述其他的许多细节:主要人物的品德,神迹奇事的一些意义,神的属性等。但这一切其实都只是为这段经文在救恩历史背景中的主要意义效力。它们为福音效力,并且若被正确理解,它们会帮助我们认识:我们逾越节的羔羊基督为我们作了牺牲的意义。

关于小组聚会的策略,我们可以说类似的话。它可能完全由成人或青年人组成。其连续性无可避免地小于家庭聚会,但是还是会有聚会。因此,每次聚会完,都会感到较轻松。如果缺乏时间,总是还有下一次可再提出讨论。有些小组,其成员也许是比较成熟、阅读比较广泛的基督徒。在这些情况下,他们不大可能会让学习太久,而没有人提出对基督徒应用的问题。因此,在家庭、或小组、或任何其他不太有组织的查经聚会中,以及在成员高度期待持续准时参与的聚会中,针对我们问题的回答可被修改。在有些聚会中,也许学习一段旧约圣经经文而不提及耶稣,但是如果在它被讨论之后,其结果却只是关乎基督徒生活的一般道德评论,至终会是很有缺陷的学习。

现在让我们来谈讲道。在这里,我提议说:任何一篇讲章若要合乎圣经,就必须包括耶稣;至少有两点促使我如此提议。第一点是实用方面的。教会中的讲道必然是讲给流动性较大的会众听的。在会众中,有忠实的常客,他们每个主曰肯定会出席,除非生病或假白外出。也有人认为「经常」出席的意思是每月一次。也有人对上教会感觉懈怠,在天气与心情好时才去。还有一些人对任何教会或会众都没有真正的兴趣,只是被朋友带来参加一次,或只是出现一下。就像笔者的一位同事所说的:碰巧出现一次的人应该有机会听到我们真正要讲的内容。因此,如果我们刚好在主日依次传讲一封书信,而该主日来到道德上的劝勉时,我们很高兴地阐述这些劝勉,而忽略其较广的福音背景。这样做,我们肯定会使到访者对基督教产生最坏的错误观念:他们现在知道,成为一个基督徒,事实上就是努力好好生活。依我看,仅仅这一个思考,就足以使我们认真考虑我们讲道是不是要以基督为中心了。

第二点考虑是正式涉及讲道实际性质的问题。笔者在第四章中已经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在此,只需要说:就如我们在谈论讲道的圣经基础时看见的,只有根据救恩之路出发,才能真正定义讲道的本质。我们已经明白:我们得救是以福音事件为基础的,必须以耶稣基督的生、死与复活来仔细描述福音事件。但这些事件所成就的救恩,乃是在神的审判与怒气之下的罪人与神和好、得以恢复、称义、成圣及最后得荣耀的整个过程。救恩必须被视为一个完整的过程,它在神的国度实现时达到顶点。极其重要的是,我们要讲清楚:福音的这些果子全部都是福音所结的果子,不是自我努力、或道德上的决心,或任何其他东西所产生的果子。

因此,任何讲道若想把经文应用于会众,而不清楚说明只有在基督里、也只有借着基督才能做到,它就不是基督徒的讲道。它最多不过是一个一厢情愿与敬虔想法的练习而已。最坏的话,它是否认基督、可怕的律法主义。

讲道的类型

现在应该清楚我赞同的观点是:解经讲道的意思就是合乎圣经的讲道,并且合乎圣经的讲道所涉及的内容比解释经文多得多。即使讲章写得很好,以致解经的基本工作虽然没有显露出来、却为经文的准确解释提供坚实的基础,仍然还要注意在讲道中把神话语的真理应用于听众的这个目的。这一应用只能根据福音来完成。因此,如果一段经文被解释及应用于听众时没有提及基督的位格和工作,它就不是合乎圣经的讲道。就像保罗一样,传道人必须定意在会众中不知道别的,只知道基督并祂钉十字架。

鉴于以上关于合乎圣经的讲道的论述,我要提议说:不同类型的讲道等于不同的焦点与对经文不同的进路。讲道的目的可以因会众的需用而改变,但西方教会有一个传统需要明确加以限制。就是有些教会在早晨进行「教导」讲道,在晚上进行「福音」讲道。这种区分充满风险,因为它意味着:福音只是使我们开始作基督徒,仅限于布道性的讲道,而对教导基督徒则不必要。这显然是错误的。因此区分必须随目的而定:一个是非信徒的归主,另一个是信徒的造就。二者都需要福音,但焦点与着重点不同。

因此,在圣经神学保护之下不致被滥用的解经讲道,能够转向许多方向。谈论目前道德或社会议题的主题式讲道也许需要漫游更远的地方,而不局限于一段经文,但圣经神学的应用会拦阻经文被杂乱地用来作为虚假的引证文字。主题式讲道也可聚焦于教义上的议题,但是每篇讲道的教义应当根据经文的圣经真理得出。把这些真理同系统神学联系起来,只是造就会众的一个方面。我想,除了让圣经经文本身决定我们阐述其内容的方式之外,在这件事上没有一些硬性而快速的规则。

让旧约圣经说话

旧约圣经若没有基督论的解释,它本身是否向基督徒讲话?这问题迟早会提出。与之相关的是,我们应该让旧约圣经的经文段落对它原来的处境讲述到什么程度,然后才来看它在基督里的应验呢?这两个问题是相关的,但并不等同。从表面上看来,第二个问题是问及经文在自身上下文中的解释,无疑地,我们必须尽量探索作者想要对他同时代的人说的话。这是正确理解圣经的基础:我们需要了解所说的是什么,就是这段经文的原意,然后才能继续考虑它对现代基督徒的意义。可是,一旦我们在解经层次做好了尽责的工作之后,问题仍然是:我们用这信息来做什么呢?这就是以上第一个问题的内容。

曾有人主张对这问题作否定的回答,他们认为:要求旧约圣经的所有经文都应验于基督,就是把我们放在陷阱里,我们从所有的经文讲出同一篇信息:「经文有千万,讲道都一样!」这句俏皮话也许真地反映了一个懒惰的传道人的糟糕经验,他未曾费心去探索圣经中多方面的启示。它也可能反映出对主耶稣的所是、所为狭隘的认识。人往往很容易用敬虔的语气谈论主耶稣与上主,而同时却对圣经关乎祂丰富的启示所知甚少。认为我们年每一篇讲道中传讲基督就是传讲同一篇讲章,这种观念是如此可怕,以致令人讶异为何有人会落得如此迟钝。从圣经的各个部份传讲基督,绝不是让旧约圣经丰富的多样性勉强通过一个肤浅的耶稣敬虔的窄模,而是应该把这一伟大的多样性扩展到基督这位应验者无穷的丰富之中。如果我们不是要在每次讲道中都宣讲基督丰富的某一方面的话,我们就不应该站在讲台上。

为了着手处理上述问题,我想加上另一个问题。若我们认为旧约圣经经文本身能直接向我们说话而不寻找其基督论的意义,我们要提出何种的应用呢?我坚决主张:没有基督徒传道人曾纯粹让旧约圣经自身说话。一个靠直接应用旧约圣经经文来运作的基督徒传道人,可能一刻也不会想象他的听众与原来的听众或读者之间是没有区别的。即使一个现代的犹太教传道人,也会在将P文应用于听众时做一些调整。基督教传道人知道,他们的听众不是古时的以色列人、或犹太人,或在大多数情况下,甚至不是现代的犹太人。因此,他们做了一个假定:当神被提及时,祂乃是耶稣与使徒们的神。当这位神称我们为祂的百姓时,我们并没有突然变为犹太教的跟随者,我们仍是基督徒。

一个基督徒除了借着相信耶稣基督以外,还有其他方式与神建立关系吗?我们已经讲到,新约圣经不容许这样一个提议,因为只有一位神,在神和人中间只有一位中保,就是降世为人的基督耶稣。因此,当基督徒传道人不提耶稣而直接将旧约圣经应用到他们的基督徒听众身上时,事实上,他们就是用推断与假设来作为两者之间的连接。传道人所假设的是:人们响应时的身份,不是古时的以色列人,而是现代的基督徒。除非这些人有两个宗教,对神有两个不同的观念,及有两个不同的道路来与祂建立关系”^个是他们阐明旧约圣经的经文时提出的,另一个是为新约圣经提出的——否则,他们必都是以基督徒的身份来响应。问题是,传道人的应用与听众的反应,是否真的是基督徒的、适合信息的?为什么让机会作决定昵?这样做,是不负责任的牧养,是马虎的讲道。

准备讲章

讲章的准备主要取决于任务的性质,即:阐明神的话语的真理。传道人不是针对大众关心的议题进行一堂演讲,不是从事一次演说技巧的练习,不是娱乐,也不是传授一些宗教信念或意见。传道人是在执行宣扬神的话语的神圣服事。既然这任务是神所赐予的,且涉及权威话语的传递,传道人就必须服在话语的权柄下。准备时,殷勤祷告应该是福音派解经讲道者的标记。当我们对宣扬神的话语的严重性与严肃性失去敬畏感时,就应该是进行评估、寻求恢复的时候了。只有我们自己的生命服在神的掌管下,我们才会那样殷勤祷告来预备讲章。因此,在准备一篇讲章时,我们应该求告,神的灵积极向我们启示祂话语的丰富。然而,圣灵的工作不是一件自动而神秘的事。祂借着我们的心思与我们的努力来负责任地解释圣经经文。

除了传道人个人顺服神话语的权威之外,圣经的本质至少对讲章的准备提出三方面的要求:解经学、释经学、与讲道学(homiletics)。这些并非严格按照顺序的,因为它们经常互动。解经是对经文做正式的分析,我们在其中力图揭示作者要说的内容。它使我们仔细阅读经文,关切其文学特性,包括语言与体裁,以及广泛关注它直接的历史背景与神学处境。

在关于讲道的书中,释经学往往是被忽略的部份。即使被提到,在如何解释一段经文的问题上也很少提供具体的帮助。解释或释经的目的,正是要揭示古时经文与现代圣经听者(或读者)之间的联系。在本书中,我已强调:这些关系不是凭直觉的,也不是圣灵某种神秘的直接交通。它们来自圣经的本质:它是一本关于基督的书。圣经神学乃是一个力图了解圣经启示架构的学科,它使我们能正确地将任何经文与现代的听者联系起来。圣经神学显示:释经学的本质在于圣经每一部份都引我们到基督,继而到在基督里的信徒。如果忽略圣经神学,就意味着使我们与我们的听众冒着迷途的危险,以不合圣经的应用来代替合乎圣经的应用。我认为圣经神学是为伟大的更正教原则提供充分的自由,这原则是由宗教改革宣告的:以经解经J。

讲章准备的第三方面是讲道学的应用。圣经神学告诉我们:经文在本身上下文中的含义与它关乎福音的意义,二者之间存在神学的连接。传道人牧养的职责,就是要把这关连应用于会众的具体需要。显然地,传道人不能针对会众中每个人的个别需要(即使这些需要是已知的),但他能教导人,使他们学习自己来做具体的应用。更重要的是,讲道学的任务涉及特别的职责:宣告至高无上之上主的话语。此地此时对我们大家传讲的圣经信息,必须被视为神的话语,这话拥有至高的权威,我们如果忽略,就会导致属灵的危险。在此,提到巴刻的一个论点是恰当:传道人属于信息的一部份。9虽然传道人有向他人讲说的任务,神的话却是给所有人的,包括传道人与会众。

传道人的基督徒教育计划

任何照顾会众的传道人,若以为仅有讲道就能为个人与整个会众的生命健康与成长提供足够营养的话,他就在牧养上失责了。如果说,我们大家都需要更多接触圣经真理,而不止是每年四十至五十次讲道的供应,绝不是要贬低讲道与讲道事奉的重要性。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个人读经与小组查经才如此重要。然而这些事往往是见机而行,它运作时,往往没有牧者的带领。我们需要检视教会事奉的需求。针对成年基督徒设立某种教育计划是很重要的,它可以补充讲道事奉,帮助将讲道应用于教会的生活。

有一些圣经原则可用于基督徒教育,不容忽视。首先,我们了解崇拜与事奉是同一回事。越来越多的教会已认识到:专业、受薪、全时间事奉的主要职责是带领与照管,不论我们如何看待按立问题。有一个认知是,事奉是每个信徒的职责。恢复对属灵恩赐识别的强调,就是简单地归回到一个认识:「事奉」不只是已被按立之领袖的活动,每一成员都是事奉者,有潜能发挥明确的事奉功用。基督徒教育乃是装备人来发挥这些事奉的功用。这件事可以东拼西凑地做,也可以考虑它存在的理由,而有效地完成。

一个地方教会为成年基督徒教育计划拟定的宣言或信条,也许可以如以下所拟的:

我们相信:

耶稣基督的每个信徒都是基督身体的一部份。神呼召我们借着与地方会众的交通来表达这个事实。神把属灵恩赐给每个信徒,为了使身体得益。

神呼召每个信徒使用恩赐与才能来服事。信徒需要接受教导与训练的装备来服事。

首先我们需要再次承认福音的中心性,否则不能开始阐述这样一组原则。如果地方教会的生活与事奉为了神的国而要保持任何种类的有效性,则需要自觉地以福音为中心。当我们想到基督徒训练的策略时,我们意识到福音涉及至少四个主要的范围:

1. 借着福音与神和好,就意味着:对神的话语、查考圣经产生一个新的态度。圣经所含的知识是无可代替的。

2. 我们从查考圣经中得以了解神是怎样的一位神,神在世上作工的方式,及神如何与我们及世界建立关系。这就意味着••我们查考圣经主要的成果是形成神学,即:一个以神和祂自我启示为基础的世界观。

3. 神学对信徒在教会中与在世界中的个人生存以及团体生活产生的实际应用,涉及我们对基督徒生活的关切。福音呼召我们过一个经常寻求被真理同化的生活,就如在耶稣里一样。

4. 有些基督徒服事的形式要求很特殊的事奉技巧。个别基督徒应该要知道神给他们的恩赐为何,并接受训练来有效地使用它们。

因而,在设计基督徒教育的全盘计划时,应当顾及每个基督徒在四个领域中受培育的需要:圣经知识、神学或基督教教义、基督徒生活实用议题及特殊事奉的技巧。显然地,区分这四个领域并不表示它们全然有别。事实上,它们是互动的,而且另外我们还有其他分析福音含意的方式。然而,如果要执行一个有效的基督徒教育计划,我们需要对它进行分析,使它不致成了一个大杂烩式的计划,让人随心所欲地涉猎不同的内容。

还有,在任何运作适当的会众中,基督徒教育至少有四种或四个可能的层次:

1. 初级或入门级。在此,我们提供教育给新来或询问基督教信仰的人、想要知道基督教意义的人、或那些首次尝试参加教会的人。

2. 一般的层次。这是为任何想要在属灵知识上成长及成为成熟的基督徒预备的。

3. 训练的层次。这是为那些属灵恩赐至少已暂时被确认了的人、及那些正在致力于服事某些特定领域而需要有特殊技巧的人设计的。

领导的层次。这是为那些通过属灵的成熟或恩赐的使用,而展现出在地方教会的某一事奉领域作照管工作的潜力之人设计的。

较小教会的牧师们也许会严肃地问道:这个方案是否在任何教会都可行,还是只在拥有较多会众的教会才可行,因为后者有许多成熟的领导力与事奉的资源。但我要说:不论地方教会的大小,原则仍是一样;我们所要决定的乃是事奉的优先次序。一个小教会若要成长,有许多事要被顾到,相当重要的是传福音的策略。如果负责的牧师了解诸层次的需要,在资源增加时,就能顾到这些事。让我们假设:传福音被认为是福音之所以是福音的主要含意。也就是说,我们所要的不是为了增长而增长,我们之所以想要增长,是因为我们相信教会增长乃是神的旨意。结果,我们想要看到人们归主得救,脱离没有基督的永恒。若要成为传福音者,人们需要何种训练昵?答案是「没有什么训练」与「他们能获得的一切」。也就是说,一方面,悔改归主是你传讲福音的开始所需的一切;另一方面,如果可能,受过一些基本训练当然会有帮助。我们必不可给人留下一个印象,以为基督徒需要有一张传福音的文凭,才能对亲友传讲耶稣。可是我们希望人借着训练来尽其所能。

让我们设想一个约有150个成年会员的「中型」教会。它必然会有儿童主日学,可能有一、两个青年团契,以及几个在会员家中定期举行的成人小组聚会。周间的查经兼祷告聚会的老传统似乎已成过去。每年年初,牧师热切呼吁志愿者教主日学及做其他的惯常工作。同时,家庭小组的形式和功用都比较特别,可能少有或没有牧师的照管或协助。青年团契可能由未经训练的年轻人主持,他们有热心,但缺少知识。这样,我们有了一个地方教会,其中有一些人没有受过训练,在属灵的成熟度与认识上程度参差不齐,但他们却在从事重要的圣经教导与牧养事奉。10JamesI.Packer,“ThePreacherasTheologian,”p.83,巴刻在此提及归纳法查经的危险:这个方法教你「观察」,却没有给你任何神学导向来帮助你「观察」。

还有一些教会成员想要培育子女的信仰,在家中从事重要的事奉,除了他们自己所收集的信息之外,也没有接受任何训练。

对我而言,这样一个教会的牧师似乎需要制定一些事奉上的优先次序。在次序表中,讲道仍需居首,因为在一个可行的基督徒训练计划实行以前,讲道是多人领受的主要的圣经教导。然后,即使这样一个计划实行了,讲道总是作为教会生活中一个尤为重要的方面。当然,另一优先度高的事是从一小群有潜能作领袖与教师的人开始,给予他们圣经神学的基本教导。令人讶异的是,主持整个儿童课程的,大多数是很少或未受圣经神学训练的志愿者,我们却这么情愿接受这样一种情况。主日学教师需要接受训练。同时,在课程及主曰学与小组中所用的学习数据等领域中也应该加以照管。如果此刻所使用的教材是道德主义的,而非以福音为中心的,它就应该被替换掉。这不是任何时候都容易做到的,所以,至少应该使教师与领袖们意识到这些议题。除了教导他们圣经神学外,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来做这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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