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给当今牧者的鼓励

第六部分：永恒  

我们可以合理地说，我们的工作正如画家徒然夸耀的那样：”我们所留下的印象将永存不朽。”

——亨利·斯库格尔（Henry Scougal）  

第十五章：恩典的奖赏  

对荣耀的盼望（罗马书5:2）以及对我们劳苦的奖赏应许，是激励我们作为牧者的最终催化剂@1。我们的工作是不朽的。在本章中，我们将看到十七世纪的牧者如何因思考基督应许给祂仆人的暂时与永恒奖赏而蒙福。让我们首先概述清教徒牧者对这奖赏的看法，然后探讨清教徒作家提到的三种具体奖赏。

应许之奖赏的本质  

从我们研究清教徒牧者之初便知，他们工作的最大动力是为荣耀基督的名。对他们而言，正如对所有基督徒一样，最大的奖赏是认识基督并与祂相交。当七十个门徒回到耶稣那里，欢喜地报告说连鬼也因祂的名服了他们时，耶稣回答说：“不要因鬼服了你们就欢喜，要因你们的名记录在天上而欢喜”（路加福音10:20）。耶稣教导他们和所有仆人，我们最大的喜乐与奖赏是基督的爱和为我们存留在天上的产业。约翰·弗兰克（Johann Franck）如此写道：  

地上的财宝啊，退去吧！  

祢是我一切的喜乐，  

耶稣，我唯一的选择。  

虚空的荣耀啊，退去吧！  

你的故事于我无益，  

任你巧言诱惑。  

痛苦、损失、羞耻或十架，  

都无法使我与救主分离，  

因祂竟愿爱我@2。  

清教徒并不回避审视圣经中应许给上帝仆人的恩典奖赏。亨利·斯库格尔写道：“若你的工作伟大，你的奖赏将无限更大，且全能的上帝必亲自协助你”@3。新英格兰牧者英克里斯·马瑟（Increase Mather）鼓励传道人思想应许的奖赏，他说：  

让我们思想：我们的侍奉必得奖赏，尽管这奖赏未必来自人。我们或许为百姓行了最慷慨、最普遍的服事，却可能被忘恩的世界恶待。但我们所服事的，是比我们所服事的那世代更好的主——主耶稣基督；祂必按上帝的旨意奖赏我们的一切侍奉……若给门徒一杯凉水的人尚得奖赏，那引领多人归信并得救的人，将得何等荣耀的奖赏@4！  

清教徒牧者也珍视如马太福音6章4节、6章18节和希伯来书6章10节等经文中的应许，这些经文提醒上帝的忠仆：祂看见暗中做的事，且祂仆人的工作永不被遗忘。弗拉维尔（Flavel）也向基督的仆人保证，上帝不会忘记任何奉祂名所行的事：  

但远不止此；到那日，听见”众牧者的元首”基督说：”好，你这又良善又忠心的仆人！你在不多的事上有忠心，我要把许多事派你管理；可以进来享受你主人的快乐”（马太福音25:21），将是何等光景！啊，弟兄们！我们服事的是一位良善的主，祂不会不公义地忘记我们为祂名所做的工作和爱心的劳苦。祂精确记录你们所有热切的祷告、所有教导与劝勉的讲道；你们的叹息、呻吟、渴望，每一滴眼泪与汗水，都如边注般记在祂的册上，为要赐你们全备的奖赏@5。  

福克斯克罗夫特（Foxcroft）警告牧者不要用世界的成功标准（即立竿见影、可见的果效）来评估自己的工作。他写道：“他们的接纳与奖赏，与其劳苦的用心程度成比例，而非与事工的结果和成效；这是按他们的忠心衡量，而非按工作的效力——因效力全在于主，他们的充足也来自上帝”@6。  

然而，今日的牧者当读哥林多前书3章12-15节关于他们在事工中所用材料的经文。保罗警告我们，我们的工作将受火试验，“人的工程若存得住，他就要得赏赐“（14节）。吉莱斯皮（Gillespie）说，上帝窑中的火已在工作，试验所用材料的品质。他写道：  

有一把火将试验各人的工程，即按基督的准则进行精确考验与严格审查；对每个人工作的细致查问与彻底揭露……无论这火炼是借着改革时期圣道的光照与显明、患难，还是人临终时良心的审判。若通过其中一种或全部试验，牧者的工作被验明为合宜，他将得特别的奖赏与称赞；但若他建造的是草木禾秸，他将如房屋被火四面焚烧的人——即他要受亏损，工程被烧毁，自己却要得救@7。  

恩典的品格是圣经与清教徒牧者所写奖赏的另一方面。主应许按仆人的忠心与所用材料奖赏他们，但最终，祂的奖赏将超越我们一切工作的价值。古纳尔（Gurnall）说，这奖赏几乎无法与换取它的劳苦相称。他写道：  

基督徒今生的劳苦与来世的奖赏全然不成比例；因此使徒说，这苦楚”若比起将来要显于我们的荣耀，就不足介意了”。他的劳苦是有限的，奖赏却是无限的；有限与无限之间毫无比例可言。你会承认，一滴水与海洋虽相差悬殊，仍有比例可言，因为虽大得多，却非无限大。但有限与无限之间毫无比例……基督徒的奖赏在持续时间上是无限的。他们的奖赏是永生，但为上帝劳苦的工作却如此短暂……基督徒只在田间劳作几小时，便被召入父家享受永远的安息@8。  

属灵的儿女  

事工的一项具体奖赏，是在基督里生养属灵儿女的喜乐。属灵儿女不仅包括因血缘或收养而有的”约中子女”，也包括我们传福音带领归主、教导跟随祂，甚至训练奉基督名传道的人。班扬（Bunyan）在《天路历程》中生动描绘了这一思想。基督徒被”解释者”带入一间小屋，看见一幅画像：一位神情庄重的人，眼望天，背对世界，手执书卷，头戴金冠。当基督徒询问画像的含义时，解释者答道：  

这画像中的人是千中选一的；他能生养儿女（哥林多前书4:15），为生产儿女受苦难（加拉太书4:19），并在他们出生后亲自乳养。你见他眼望天、手执最佳书卷、唇上写着真理的律法，是为表明他的工作是认识并向罪人阐明隐秘之事，正如你见他仿佛向人恳求。你见世界被他抛在身后，且有冠冕悬于头上，是为表明他因爱慕主的服事，轻看并藐视现今之事，在将来的世界必得荣耀为奖赏@9。  

使徒保罗告诉帖撒罗尼迦信徒，当基督再来时，他们将是保罗的喜乐与冠冕（帖撒罗尼迦前书2:19-20）。他也提醒哥林多信徒：“你们学基督的，师傅虽有一万，为父的却是不多，因我在基督耶稣里用福音生了你们”（哥林多前书4:15）。但保罗还生养了其他属灵儿女：提摩太——“因信主作我真儿子”（提摩太前书1:2），并说“他待我像儿子待父亲一样，和我同劳传福音”（腓立比书2:22）；提多——“照着我们共信之道作我真儿子”（提多书1:4）；阿尼西母——“我在捆锁中所生的儿子”（腓利门书10）；以及许多其他人。保罗引导这些人进入基督的道路，教导他们信仰的根基，并训练他们从事事工。

许多清教徒牧者经历过辛勤工作却鲜见属灵果子的挫败。他们通过培养对事工的长期眼光而得帮助。约翰·科顿（John Cotton）提醒牧者，上帝常以隐秘的方式工作：“若一位牧者抱怨（如你所说）四十年未使一人归信，首先当思想：他或许已使多人归信却不自知，正如以利亚使多人归义却不知一人”@10。  

另一位新英格兰牧者所罗门·斯托达德（Solomon Stoddard）因意识到，他现在所教导的课程与讲道，未来可能被圣灵使用，使人忆起年少时所学的真理而得安慰：  

若人听福音却未正确应用，他们仍会保留对其的知识，这知识日后可能对他们有益……或许当他们再无机会听福音时，会想起多年前所听的内容，并思想从前所传讲的……他们卧病在床、无法听道时可能成为灵里贫穷的人，而从前所听的道可能在他们身上产生效力@11。  

今日的传道人或许会因事工缺乏属灵果效而灰心。有时我们因福音工作未得回应而沮丧。除非有把握能”增长教会”人数，否则我们可能不愿撒播真道的种子。教会甚至牧师可能因此阻挠宣教事工或宣教奉献，选择将信徒的金钱与才干留在本地，因那里的果效更显而易见。那些预算与事工反映这种短视观点的教会，应当以更宏大、更长远的眼光思考。那些嫉妒金钱与才干被送往神国工场之忠心仆人的牧者，应当省察己心，求神赐下以审判日为念的新异象。

属灵遗产

恩典之约教导我们为后世之人考虑，思想当留下的属灵遗产。神在创世记17章7节说：”我要与你并你世世代代的后裔坚立我的约，作永远的约。”培育属灵儿女是积累美好遗产的方式之一。另一种方式是创作能被当下阅读并流传后世的著作、见证与诗歌。贺拉提欧·斯帕福德在大西洋痛失子女后创作的赞美诗《我心灵得安宁》，至今仍在极大悲痛中安慰信徒。这诗歌的词句抚慰了无数圣徒的伤痛。将来在天堂的喜乐之一，或许就是听闻那些因他诗歌得安慰之人的见证。

我们传承的另一份遗产，源于前人为使当代人能听闻福音信息所付的代价与艰苦争战。即便今日看不见事工的果效，我们仍当忠心持守，由此加入历代为真道竭力争辩之见证人的圣洁行列。弗拉维尔写道：

“这真理的产业曾令多少圣徒付出何等代价？而我们付出的何等微小！我们进入他们的劳苦，安然收割他们含泪甚至流血撒种的庄稼。哦，他们甘愿承受的苦难！那些被基督之爱点燃、顾念我们灵魂的高贵心灵，宁可忍受重重苦难也要为我们保全这产业。然而我们何等轻看他们以重价换来的珍宝？像不知家业来之不易的年轻继承人，我们随意挥霍。主啊，帮助我们在安然享有真理时存感恩之心殷勤耕耘。你百姓的平安岁月通常短暂易逝。”@12

另一份属灵遗产是教会与国家的复兴。圣灵应允恳切祷告带来复兴，祂使用神仆人的讲道成就非凡之事。新英格兰清教徒从约翰·温斯罗普开始，就殷勤祷告、辛勤工作、甘愿牺牲，要使殖民地成为”山巅之城”的基督教社群典范：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与神同行（弥迦书6:8）；操练舍己、扶助贫乏、爱人如己、促进公益@13。他们盼望世人从神子民的生活中看见祂的公义，最终归荣耀与神。

当创立者的异象逐渐褪色时，约拿单·爱德华兹为新英格兰乃至普世教会的复兴祷告。所罗门·斯托达德记录了北安普顿教会多次小型复兴，也为大规模复兴祷告。他在讲道《一个民族在上帝赐予他们的土地上长久生存之道》中说：

“我对传道人说：要竭力使人得着真实的归正。我们中间的人虽已皈依福音信仰，仍要促使他们真心悔改……若这地没有真实的敬虔，人对名誉的顾虑或灵魂得救的渴望都不足以使他们过得好；即便遍地审判，也无法使未归正者真正悔改。审判摧毁人的身体家业，比击碎人的私欲更容易；折断人的骨头，比破碎人的心灵更简单。”@14

斯托达德的孙辈在有生之年见证了”大觉醒运动”在海外与本土的兴起，尤其在北安普顿教会爱德华兹的牧养下。在这场大复兴中，神使用了过往清教徒传承的恩典教义之忠信宣讲。复兴的根基早已由为后代福祉呕心沥血的早期清教徒奠定。

若你今日在事奉中灰心，或许应当退后一步思想以下问题。盼望这些问题的答案能激励你着眼长远事工果效：

1. 昔日神如何使用忠心之人的劳苦，为你今日的基督徒生命与事工奠基？  

2. 神曾否使用你栽培未来的牧师、宣教士、教师或其他全职圣工人员？

3. 神如何在你的教会之外使用你的服侍？  

4. 神是否赐你写作恩赐，为他人留下信心与敬虔的文字遗产？  

5. 你可曾有机会坐在垂危会友床边，听闻对方见证中包含对你事奉的感恩？  

6. 你能想起哪些人在你的事奉下信心得坚固？  

7. 回顾事奉中最艰难的岁月，神的名如何在那段经历中得荣耀？祂的旨意如何成就？

辩白

另一种在清教徒看来尤为特殊的赏赐，是神儿女的辩白。这非指报复、雪耻或胜利后的夸耀。清教徒牧者心中的辩白，是神显明其仆人公义的作为：”祂要使你的公义如光发出，使你的公平明如正午”（诗37:6）。”凡为攻击你造成的器械必不利用；凡在审判时兴起用舌攻击你的，你必定他为有罪。这是耶和华仆人的产业，是他们从我所得的义”（赛54:17）。那些凭信心而行，欢喜快乐按神旨意行善的人，纵使今生未得辩白，在末后那日与永生中必得彰显。使徒保罗视基督再临为辩白之日，那时万膝跪拜、万口称耶稣为主（腓2:10-11）。

牧者们定能从此类辩白中得安慰，作为他们忠心服侍、长久劳碌、痛哭流泪、历经试炼的赏赐。那些为基督信仰受辱骂甚至殉道的人，末后将得永远喜乐为赏赐。他们的苦难、所献上的时间才干与恩赐都不徒然。他们不仅在末日得辩白，更在临终时刻已然得胜。罗伯特·波顿描述圣徒离世时的凯旋：

“那有福之人，在短暂如夏日的悲惨尘世中，以圣洁的渴慕积累恩典，以坚定无畏之心在时代逆流与败坏中持守崇高基督徒使命……我说，这人无论在世故者眼中何等卑微，无论被那些如狂风吹袭片刻便消散的傲慢巨人所践踏，当他卧于临终之榻，必有荣耀天使队列欣然护卫他离世的灵魂进入主的喜乐。“@15

结语：全凭恩典

耶稣有力教导我们：这一切赏赐都源于神的恩典。我们本是无用的仆人，不配得赏赐。路加福音17章10节说：“你们做完一切所吩咐的，只当说：’我们是无用的仆人，所做的本是我们应分做的。'”

能行善工是恩典，善工得赏仍是恩典。正如A.A.霍奇所言：“这全是恩典——被称为赏赐的恩典叠加在被称为工作的恩典之上。”或许《比利时信条》表述最妙：“我们行善工是欠神的债，而非神欠我们，因为是神在我们心里运行，使我们立志行事为要成就祂的美意”（第24条）。

作为福音使者，让我们手扶犁耙不后顾，因为向后看的不配进神的国（路9:62）。让我们恒守主工，以荣耀神与传扬祂的福音为目标，深信我们将永远领受三位一体之神恩典的赏赐。

注释

1. “此赏赐非因功德，乃本乎恩典”（《海德堡要理问答》第63问）。  

2. 约翰·弗兰克，”耶稣，至宝”（1653年；凯瑟琳·温克沃斯1863年英译），《诗篇颂诗集》（大急流城：基督教改革宗教会出版委员会，1959年），441页。  

3. 斯库格尔，《著作集》，249页。（第六部分引言见233页）  

4. 英克里斯·马瑟，”大卫和他的世代”，《哀诉书》，30页。  

5. 弗拉维尔，”真正福音派牧者的品格”，《著作集》6:580。  

6. 福克斯克罗夫特，《福音事工》，73页。  

7. 乔治·吉莱斯皮，”向贵族院讲道（1645）”，《著作集》第10卷。  

8. 威廉·格纳尔，《基督徒的劳苦与赏赐》（摩根城：荣耀唯独归神出版社，2004年），41页。  

9. 班扬，”天路历程”，《著作集》3:98。  

10. 见列王纪上19:14,18。约翰·科顿，”致赫伯特·帕尔默书（1626）”，《约翰·科顿书信集》，117页。  

11. 斯托达德，”向心灵贫穷者传福音”，《清教徒讲坛》，226页。  

12. 弗拉维尔，”属地事物的属天用途”，《著作集》5:176-77。  

13. 约翰·温斯罗普《山巅之城》，1630年，http://www.mtholyoke.edu/acad/intrel/winthrop.htm（2011年1月10日访问）。  

14. 所罗门·斯托达德，”神赐之地上民生长久之道”，《清教徒讲坛》，183页。  

15. 波顿，《四件末后的事》，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