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全球灵恩运动与地方基督教

三、教会与政治

南阳的“家庭教会”或“地下教会”已经成为了地方宗教管理的一个挑战，并引起了全国性的关注。笔者的问题是，仅仅靠既定性的政治框架来解释是不足够的，而是要充分考虑不同个案的多样性，以及人在其中的能动性。这让我们看到了更为复杂的格局和状况。

调研人员在当地碰到的第一个吊诡性的故事是，某城中心的第一教堂竟然变成了“家庭教会”。然而，这并不像一般叙事所讲的那样是因为“迫害”或“对真理的追求”，而是物质的利益。该故事的主人公C，是在20世纪80年代因为得了肺结核来到教会的・到教会后，先是帮着教会抄《圣经》由于当时年轻人少，而C又能说会道，学历虽然不高，但人非常灵活，所以很快在教会中凸显出来，并得到了老牧师的信任和支持。90年代后期，C由于财务问题与教会中的老牧师交恶。特别是由于没能顺利按立牧师，因此同地方基督教两会闹翻。由于该堂是两会的所在地，这一事件自然也导致了教会内部的分裂。据称，教会被关闭了40多天，公安局及全国两会都有人来。最终结果是教会中的一大部分会友分离出去，该地的两会也被迫移址；很大程度上，他们是被C赶跑的。离开的人声称，C的帐目不清是个大问题，并拿现金贿赂地方宗教局和公安局的干部，数额在几万到十几万不等。C的行为曾受到当地道教领袖的投诉，并直接导致地方宗教干部下台。C也承认自己与地方干部的关系，所以办什么事情都不担心。C现在也是位牧师了，他声称自己是由家庭教会的一位前辈按立的。不仅如此，C还有更大的扩张，新建了一座更大的教堂，可以装2000人。他自己称，这是一个“休闲式的堂，集娱乐、聊天交往、孩子们绘图写字等都可以进行”。相比之下，原两会的班子却被迫拥挤在一个狭窄的居民区，资金自筹。教会有两、三个长老，是牧养人比较充足的地方。

在另外一个县城，故事的情节多有类似之处，但主人公的角色却调转了过来。据称，该县两会的负责人D把持教堂，把信徒奉献的钱当作自家的钱箱，随时支用。自当了县三自会主席后，她家已置下几套房子，而且将农村户口变为城镇户口，家里的子女都安排了工作。信徒们都非常生气，写信告她，但县宗教局护着她，所以至今还在台上（宗教局认为这是教会内部问题，不便干预）。作为县两会所在的堂，该堂最早开放，到现在信徒只有二、三百人。很多信徒都因为该负责人的贪婪而转移他处。同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由一位退休农业技术员主持的堂点。这里开得比较晚，没有正式教堂，只能借工厂仓库聚会。但由于负责人正直，所以信徒已上升到一千多了。鉴于该堂最近人满为患，政府批了40亩地，新堂正在筹建中。该堂点的负责人G在教会工作完全义务，不拿工资，廉洁奉公，深受信徒拥戴。这遭到前者的嫉妒，利用各种手段卡他。比如：在任命长老的时候，尽管G的水平早已合格，前者却有意阻挡。其所负责的堂信徒人数远超过了前者，但至今连长老的名分都没有。许多信徒因此为G打抱不平。但他很想得开，说是为主做工，不是为人做工，是不是长老无所谓，只要教会发展就行了。

除却教会内部的分裂和斗争，“邪教”在当地也成为了一个非常突出的问题。课题组成员就专门调查了一个当地信徒脱离“邪教”组织的案例。事情的主人公Z在1989年信主之后，逐渐在家带领了一批信徒。由于她自己没有学过神学，所以经常带着信徒去别处听道。后来来了一位外地的女信徒J。由于觉得J对《圣经》的理解比自己深，所以Z虚心向后者请教。J便一对一地对她进行辅导，接着又用同样的方法辅导其所带教会的其他人。J由此便掌控了该教会的大部分成员。后来在聚会的时候，信徒发现，J张口闭口“老仆人说··.·老仆人说···”，把老仆人的话提高到《圣经》之上，还让信徒每天背诵老仆人的话。当其他信徒对此提出异议时，她却回覆说，老仆人的话就是《圣经》中的话，与《圣经》没有矛盾。后来甚至说，只有老仆人的话才是真理。另外，她还限制教会的成员阅读其他的属灵书报或观看DVD材料，说那都是“野瓜”。Z等人日益感到不妥，就去当地教会的青年团契旁听，看看专业的神职人员是如何讲的。在相互对照后，他们决定脱离J的管束，加入当地的三自教会。但仍有三分之一的人被J拉走了，对Z等脱离的人连招呼都不打了。在座谈中，Z等告诉课题组成员，即便他们发觉J有诸多不妥之处，也不敢轻易离开。这是因为，后者经常借助神的权威来管制他们，说离开了就不能得救。他们有时甚至生病了都不敢说，生怕对方说是神诅咒的结果。“邪教”组织的控制和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在调研的过程中，课题组成员直接问“家庭教会”的几位负责人关于政府和三自教会的问题。有信徒说，“教会是一直存在的，就算文革时期也没有停止活动。···教会如果逼迫得轻，就会公开一点；受逼迫紧的时候，就会隐藏点”。在关于是否应向政府登记的问题上，有信徒指出，“政府承认不承认无所谓，只要神承认就行”；我们很守法，“不反党也不叛国”。他们还提出了一个明确口号：“在方向上要留意，在路线上要装备，在系统上要分别，在模式上沉浸，在榜样上要效法，在命运的道路上直奔，在标杆上直跑。”当问到他们为什么不参加三自时，这几位家庭教会的负责人说：参加三自的都要受宗教法规“三定”的要求，不让我们自由地传福音；而福音是基督徒的大使命。还有信徒指出，他们是以背十字架来生存，也不可能叫政府承认。他们是“直属耶稣的，但不反抗政府。”也有信徒反省说，“无论家庭教会还是三自，问题出自哪里？不是出在羊身上，而是出在教会领袖身上和传道人身上”。95%的信徒都是属肉体的，所以教会就有问题。那些属肉体的和世人没什么两样，很多领袖没有办好教会，是因为在教会中没有让神当家，一旦自己当家问题就出来了。当官的宗教领袖都在争职位，传道人自身水平有限。目前基督教的状况，离教会合一的目标太远了。现在基督教没有走到社会前边，反而成为了社会问题。有些贪污腐败的甚至比社会上还要厉害，基督教内部也需要反腐败。

在一定程度上，基督教在当地已经形成了一个市场，从而也夹杂了复杂的世俗利益在里面。这跟当地教会的管理体制不无关系，但这一市场的矛盾性和复杂性却非全国其他地方可比。当信教成为一种利益，教会成为一个权力机构，矛盾就无可避免。教会体制的合理化极待推进，但这种复杂矛盾的现实恐怕一时仍难以有较大的变动。说到底，教会是人的机构，但却借用了神的名义。而只要是现实的人，就会牵扯进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在其他领域都高推市场化进程的背景下，教会的市场机制正在摧毁教会本身。对于当地人来说，一个问题是，教会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络和场域，从而塑造了刻板化的利益结构。而相对于很多地方，教会作为社会组织的影响在这里也体现得尤为明显。这正说明了“中国的加利利”之特殊性。四丶灵歌与生命

2012年5月，课题组成员去拜访了一位照顾“老羊把”的信徒。所谓“羊把”即是“头羊”的意思，也有牧养众羊的含义。通过了解，知道这位“老羊把”很有恩赐。她不识字，但却出口成章。据说她一生编的灵歌大概有3000多首。因她去世了，她的朋友只能根据记忆慢慢回忆，陆续整理了一部分。这些歌词简单，容易记忆，而且可以用河南梆子来唱，是当地信徒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在当年年底的调研中，笔者在一次讲道中再次听到了“老羊把”的故事。听说她将一位瘫痪的阿婆从60多岁开始养了十几年。后来，“老羊把”自己也瘫痪了，只能转给其他信徒照顾，结果一年后阿婆就去世了。“老羊把”活了90多岁，两年前刚去世。她活着的时候特别有恩赐，祷告特别灵。讲道的人说，“老羊把”住在土坯房，冬暖夏凉，最重要是接地气。“老羊把”已经在当地信徒中成为了一个传奇。

当吕小敏的《迦南诗选》在基督教界甚至更广泛的社会层面都成为一种传奇时，人们却比较容易忽视其所成长和生活的宗教和社会背景。据当地信徒说，刚刚改革开放后，当地由于经济落后等原因，《圣经》和诗歌都比较短缺。而且，这些内容对当地文化程度不高的信徒来说较难理解。这就涌现出了很多自发性的灵歌。这些灵歌大多由当地信徒创作，能够反映当地信徒的实际生活，歌词也较容易理解。因此，配上豫剧的调子或流行音乐的旋律，它就成为了当地信徒宗教生活的一个重要纽带。在众多的作者中，吕小敏当然是一个佼佼者，且登上了国际的舞台。然而，在她的光彩形象背后，还有很多无名的却同样充满灵感的作者。在这里，笔者就按门类拣选出一部分做初步分析，以反映当地基督徒的信仰生活内容。

笔者比较感兴趣的第一类是有关乡村伦理和现实生活的。孝顺仍被视为一个重要的道德；在这点上，基督徒倾向于基督教和传统伦理的结合，爱上帝和爱父母是一致的，而不是用爱上帝取代爱父母。如《孝亲歌》所说：

劝世人孝双亲，生身父母是人根，

父母养儿当报恩，千万不要坏良心。

自小时娘连心，一生难报父母恩，

儿有病来娘惊心，怕她儿子不成人。

南里求来北里寻，请来医生来扎针，

父母感动真神护，与你留下后代根。

父母情意讲不尽，还有许多不靠人，

假孝子来乱纷纷，割块猪头去上坟，

拿到嘴里自己吞，他又想报养育恩，

糊个纸扎尽尽心—–。

笔者在各地的调研中都曾听到清明烧钱、烧汽车甚至烧二奶的事情。这里最后也提到猪头献祭的例子，可谓是对这样一种假“爱”的反映。中间提到的治病倒是基督教和人伦相结合的一个方面。

相比之下，基督徒在其他方面则是反对现实的，特别是对金钱、物质、权力等方面的崇拜。在社会中，这也成为了基督徒区别于其他人的一个重要方面。一个基本的论调是：尘世的追求多是虚幻的，人生的意义在于对上帝的追求。如《劝世人》所说：

人生在红尘间，时间太短，寿命长也不过活到百岁，

为名利昼夜忙，将心操碎，临终时只落个两手空拳。

你积攒财和宝、粮食万石，享荣华也不过转眼之间，

好绫罗和绸缎，就算柜装满，一辈子你能穿上几件？

盖高楼和大厦、宫殿大院，你好像住客店，能有几年？

好儿女孝顺你，侍奉面前，谁有权能救你不下阴间？

奉主名劝一劝弟兄姐妹，趁现在好时机，快到主前，

只要你肯悔改，跟主学道，跟耶稣到乐园，享福永远。

在曲调方面，旋律都是很简单的，符合当地民众的文化水平。排比句的使用是一个习惯手法。更典型的则是用数位的形式，从一数到十，并将基督教的教导同民间的一些节奏性的具体事务联系起来。这种简约风格一方面是为了适用，让信徒更容易理解记住；一方面则体现了实用，这对老百姓更具吸引力。如下面的两首：

信主上算、信主真上算，家庭改变再不像从前，

婆媳好，妯娌贤，弟兄夫妻，

彼此包涵，相亲相爱，天堂一般。

信主上算、信主真上算，六日忙完七日闲一天，

礼拜到主圣殿，领受道理、保养心田，

身体灵魂，得福无穷。

信主上算、信主真上算，一切罪过白白得赦免，

免地狱，得上天，耶稣天堂专候着咱。

你看上算不上算。

正月里闹元宵，计划生育党号召，多生不如少生好，

我的灵胞啊，少生孩子少操劳。

二月里小雨流，孩子多了就忧愁，小也愁来大也愁，

我的灵胞啊，愁来愁去白了头。

三月里是清明，多生孩子总是穷，教育不好难成才，

我的灵胞啊，草窝里难出凤凰龙。

四月里四月八，孩子多了不可夸，儿娶媳妇女出嫁，

我的灵胞啊，两项都把大钱花。

五月里是端阳，孩子多了多受忙，把你累得筋骨断，

我的灵胞啊，小心落个空一场。

六月里三伏天，多生孩子多负担，最怕孩子不正干，

我的灵胞啊，爹妈跟着受牵连。

七月里七月七，孩子多了总无益，人多地少负担大，

我的灵胞啊，违反国家又受罚。

八月里是中秋，缺少儿女莫强求，只要你信主耶稣，

我的灵胞啊，老有依靠不用愁。

九月里是重阳，只生一个最相当，男孩女孩都一样，

我的灵胞啊，女孩有志胜儿郎。

十月里来天气冷，计划生育咱执行，多子多福是骗人，

我的灵胞啊，节育健康主欢迎。

对比来看，信仰自是基督徒生活的一个中心；但很多时候，他们并不是有意对抗政策或政府的。相比于欧美社会保守基督徒在堕胎等问题上的激烈声音，这些乡村基督徒对计划生育政策的支持，既反映了一种现实需要，也体现了一种对现实的理解。

天堂是基督徒的一个理想，也反映了对现实疾苦的无奈。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一个异象，其体现也是非常具体的。与其说他们羡慕的是一个抽象的超越世界，不如说他们更渴望一种现实的快乐。我们可以看出，平安和快乐是这样一个天堂的主要特征，具体则体现在衣食住行、生老病死诸方面。

一上天堂真高兴，不生灾来不害病，

一切患难都脱离，长生不老享永生。

二上天堂真高兴，手弹金铃不愁苦，

身穿白衣靠天父，永远亲近主耶稣。

三上天堂真平安，又不烦来又不乱，

天使天军陪着咱，一切眼泪必擦干。

四上天堂真快乐，又不渴来又不饿，

又不冷来又不热，永永远远常活着。

五上天堂真快乐，生命水来生命果，

生命冠冕必得着，手弹金铃唱灵歌。

六上天堂真欢喜，耶稣二次来接咱，

众圣徒来早团圆，弟兄姐妹永不散。

七上天堂真可夸，那里就是咱的家，

咱们到那里享荣华，这个世界算个啥。

八上天堂真奇妙，不骑马来不坐轿，

只要你诚心去祷告，号角一响被提了。

《启示录》是新约圣经的最后一章，也是最具超越异象的一章。其中提到基督迎娶新娘的部分，既有民间喜庆的味道，又具有特别的启示意义。在新兴的神学中，这个场景有着非常特别的解释。笔者不清楚当地信徒具体是如何理解这一颇具新约神学含义的内容，但在诗歌本中出现本身即是一个特殊的现象。

各位灵胞预备好，咱的主二次降临已在门口了。

主在前领着路，天使抬着轿，

千万天军在右伴随不住地吹着号。

嘀嘀嚏嚏，嚏嚏嘀嘀，来把你我找。

天使吹号主把选民找，普天下的坟墓圣徒一起复活了，

来到主面前，坐进花之轿，

天使抬着忽闪闪一直往上飘。

嘀嘀嚏嚏，嚏嚏嘀嘀，一直往上飘。

天使吹号圣徒复活了，形体改变，瞎子看见，

瘫子齐跳跃，

不再有死亡，不再悲痛嚎，没有疾病，没有争战，

与主同荣耀。

嘀嘀嚏嚏，嚏嚏嘀嘀，与主同荣耀。

坐进花轿，心中乐滔滔，

如同春风吹拂着杨柳忽闪着往上飘。

我扒着那轿门帘伸头往外瞧，

四面八方金光闪闪都是小花轿，

有的飞得低，有的飞得高，

天使吹起禧年的号角，你看多热闹。

嘀嘀嚏嚏，嚏嚏嘀嘀，你看多热闹。

三层云端，救主把手招，

彼得、保罗、约翰、雅各个个抿嘴笑，

亲爱的灵胞们，你们都来到，

从此以后，浪子回头重归父怀抱。

嘀嘀嚏嚏，嚏嚏嘀嘀，幸福哪里找。

东园门口，天使围着轿，

有的击鼓，有的跳舞，有的吹金号，

有的扒开轿门仔细把我瞧，

聪明童女迎接新郎来到门口了，

身穿洁白衣，头戴金冠帽，

银铃叮当，彩蝶飞舞，令人侍候又周到。

嘀嘀嚏嚏，嚏嚏嘀嘀，侍候又周到。

准备停当个个下了轿，

天使天军在右伴随东园里瞧一瞧，

粉红的生命果压弯了树枝条，

青枝绿叶，香气扑鼻，实在美极了，东园风景好。

这种灵歌的产生出自现实的需要，又反映了一种民间的智慧。同时，这种成果也是神圣启示和日常生活相结合的反映。在一定程度上，这可以视为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歌唱中，地方基督徒的生活显得更加活灵活现。

小结

在河南，目前当地教会同五旬节一灵恩运动的一个直接联系是驻扎于香港的美国牧师包德宁（Dennis Balcombe），但这并不意味着受其影响的教会必然是灵恩派。相反，灵恩派在大多数的信徒中被斥为异端或邪教。我们发现，一些有灵恩派倾向的信徒或教会领袖甚至被迫转入地下。与这一形象相反的是，大部分信徒都有一种灵恩的特征，或者可以称之为“属灵”。治病仍然是一个最重要的特征，说方言则基本被淡化。由于历史上古约翰和孟慕真等人的影响，对重生经历的强调倒是当地教会的一个突出特征。灵歌是这一种属灵生活的另一个重要体现。

笔者更重要的观感在于，基督教在当地已经成为了一种“产业”（enterprise）,但却未必是一种“商业”（business）。其含义在于，基督教已经成为了当地民众生活中的一个重要部分，而且有市场化、社区化的机制。教会几乎到处都有，而且种类不同。如调研中有信徒提到，“一里地一个教会”；而且，一个村可能就有4——5个教会。这个产业集团有大型的跨国公司，也有传统的中等企业，但更多的是零散的小型作坊。有的得到了合法的身份，有的处于完全地下，有的则游离于二者之间。这个产业兼具神圣与世俗的特征。我们看到有的人为了教会放弃世俗的利益，无私地奉献其中；也有人利用教会来谋私利；或者更多地是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下大家争取各自合理的或盈利性的利益。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教会与地方政府之间的张力关系。一方面他们有很多的互动，如节日送礼（包括送福音材料，也包括贿赂）；一方面又有很多的争执，特别是在教产和注册问题上。许多的信徒拥挤在破旧的厂房或临时茅屋中；但新建的宏伟教堂正在成为城市的新地标，并具有崇拜、休闲等综合一体的功能。

当笔者在认可所谓“民众基督教”（popular Christianity）的合理性的时候，教会的制度化和规范化正在成为趋势。大的教堂是一个外在的表现，神学教育的发展是其内核。通过几十年的发展和斗争经历，各群体在开放性的环境中已经日益明确自身的定位和未来趋势。在一种具体的处境中，各自又都会做出相对理性的选择。河南作为一个缩影，反映了中国教会特别是农村教会的一般情况。问题和矛盾自然还有，但合理化、规范化和制度化应该是一个长期的趋势。在这里，笔者也更坚定了，教会是一种社会现象，我们绝不可以仅仅从神学或文化的角度去理解，当然也不能完全用抽象的概念和资料来分析。社会现象是丰富的，而且同时包含了社会结构和文化的因素。特别是在今天城市化的大势下，河南广大的农村教会正在经历衰退，大批信徒向城市转移。就连十多年前家庭教会普及整个城区的方城，星期天聚会的人数也在急剧减少。河南基督教今后的趋势，还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