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腓立比书注释（戈登-费依）

四、应用与最后的呼吁（二12～18）

从天上回到地上，从敬拜子和荣耀父回到腓立比信徒的受苦和不合一的危险。这样，保罗把他刚才写的内容应用到腓立比信徒的处境，从而回到他目前的关注点：为了基督和福音的缘故，以同心表达出顺服。但他并不是以铿锵有力的态度回到原来的关注点，而是提及这正是先前叙述基督的故事的原因：为要成就（而不是《新国际版》所译的“根据”）神的美意，以基督作他们的榜样，继续作成（他们）得救的工夫。

应用是以三个句子表达的，这三个句子又结合成一个含有三重关注的呼吁：（1）要他们回到共同的原因，一方面是（2）为了广传福音到全世界，另外一方面也是（3）为了保罗，因此也是为了他们共同的喜乐。第一个句子（第12～13节）是一般性的，鼓励他们以同心协力（作成你们得救的工夫），表达出他们自己的“顺服”。惟恐被误解，保罗又加上一句鼓励人的话，饶富神学的意义：神为了祂自己的美意，致力于让他们的“顺服”发生果效。第二个句子（第14～16节）具体地指示当怎样作：腓立比基督徒要在这弯曲悖谬的世代持定生命的道（《新国际版》；《和合本》作将生命的道表明出来），好像明光照耀，就必须停止发怨言和起争论。这个句子以叙述保罗自己在他们当中的事工作为结束，然后引到最后一个句子（第17～18节），回到他的受苦、他们的信心、他与他们共同的喜乐这个主题。

这个呼吁以第一章第二十七节开始，绕了一大圈以最后这几句话结束，从两方面形成这段经文的前后框架。这个呼吁一开始就鼓励他们不管保罗在不在场，他们的行事为人都要与福音相称。现在，保罗在第二章十二至十六节又回到那个主题，同时也回应在第二章一至四节的具体关注点。其次，开头的呼吁是以（他和他们的）目前的苦难（一29～30）为背景的；现在，则以激励他们在共同的苦难中要喜乐（二17～18）来结束这个呼吁。这又直接引到第十九至三十节的经文，他在那里将会继续根据自己和他们的环境——他们透过现在这封信和提摩太，更进一步知道“他个人的事情”之后，他期盼也能从提摩太更多听到“他们的事情”——陈述“下一步”。

1.一般性的应用——为了神的缘故顺服（二12～13）

保罗以另外一个复合句回到一章二十七节至二章四节的关注点。由于保罗想要以一个句子涵盖很大范围的内容，遂使得这个句子变成非常复杂。他所关切的是：他们现在要“顺服”（参考第8节），诚如他们过去一直是顺服的一样。但是，在为顺服下定义之前，他忽然岔出话题，把呼吁置于“在场/不在场”的友谊主题之内（参考一27）。然后，保罗刻意重复“你们得救，都是出于神”（一28），来表达呼吁的内容。这些重复的词语不仅使句子错综复杂，也给中英文读者带来一些困难。保罗使用的动词是“完成”和“实现”的意思，但在这里并不容易翻译（《和合本》译为“作成—–的工夫”），很难不使人误解救恩是靠我们自己的行为成就的。撇开这一点不谈，我们很容易以个人的角度来领会这个命令口气，而不是像第四节一样，把它视为对个人的呼召，要在团体生活中一起作成我们共同的救恩。

“在场/不在场”这个短暂的离题，是有意提醒他们稍早在第一章二十七节的呼吁。保罗除了使用充满情感的称呼（照字面直译为“我亲爱的”）、并且提醒他们过去在这一方面的出色表现（你们既是常—–.），还把“顺服”的呼吁放置在他们长久的友谊和共同的热爱这个背景之下，来表明这个主题。但是，顺服的对象是谁呢？是保罗，还是神呢？因为保罗在其他地方有时是指他自己，有时是指神。依前后文看来，这里很可能是指顺服他稍早在一章二十七节至二章四节的呼吁。然而，那就自然是意味着要顺服基督，这是保罗惟一关切的那种顺服。根据保罗的看法，在基督里的信心终究会表现在顺服基督上，这不是遵守法规，而是把自己全然奉献给祂。毕竟，这个呼吁是紧接在前面那个双重的提醒——基督自己存心顺服以致于被钉在十字架上、以及祂现在是万主之主——之后的。

在这里，以作成你们得救的工夫表达出的顺服，意味着“在你们彼此的关系中活出基督所带给你们的救恩”。因此，这不是一段关于个人得救的经文，而是一段与伦理道德有关的经文，论及为了世人的缘故，而在信徒群体中活出救恩来。这里假定他们在个人的生活中必然遵守这个命令，并且他们清楚确认自己个人最终必定得救，所以不需要陈述个人怎样可以得到救恩，因为那根本不是这里的问题。这里的关注点是他们怎样在腓立比作神的子民，诚如在二章十五节确切描述的。@1

恐惧战兢这个短语指出这个问题对保罗是何等的重要（二12）。@2在实际的生活中将福音体现出来，是不应当轻忽草率的（按照第6至11节的经文看来），而是必须懂得心存敬畏站立在永生神面前。这里并不是指畏缩或缺乏信心。倒不如说，福音是神的事，并且这位拯救祂百姓的神是大而可畏的神。因此，作成神所赐给他们得救的工夫，应该是在神面前存着“神圣的敬畏和惊叹”的态度；这是腓立比信徒和我们理当有的态度。

@1这节经文里的得救到底是指信徒个人，还是指信徒群体，引发了不少的、而且可能是没有必要的争论。有关最近强力支持个人救恩的主张，见O’Brien1991:276——80和Silva1992:135——39，但他们基本上是在（得体地）批评一种观点，这种观点淡化了得救一词的色彩，把它变成主要是与社会有关的（例如：在Hawthorne1983:98——99）。可惜的是，他们的反驳似乎过分强调个人，而超过前后文的内容。

@2保罗所用的恐惧战兢，是从旧约圣经而来的，原来主要是用来形容异教徒在永生神面前惊惧的反应（例如：出十五16；赛十九16），而后是用来形容神的百姓看到神为他们所行的奇事而惊惶失措的反应（例如：申二25，十一25）。在新约圣经中只有保罗使用它（林前三2；林后七15；弗六5），尽管用法有细微的差异，却是只用来形容信徒。

保罗劝勉腓立比信徒当恐惧战兢，作成你们得救的工夫，以这样的措辞提出呼吁，但也注意到可能在基要神学上把自己逼入死角。于是，他马上把它放在神的作为的内涵之中。他解释说，在这一方面，是神赐给你能力，让你能够作成得救的工夫。他们确实必须“作成”（katergazesthe），但是，他们能够这样子作，乃是因为神自己在他们里面、且在他们当中“运行”（energon）。这并不是表示神“代替他们作”，而是指神供应他们作工的能力。神站在祂百姓这一边，这真是令我们快乐的事。祂不仅把我们所关心的事放在心里，祂更是为了我们的利益，要成就祂自己的美意而主动作工。这个句子剩下的部分，就告诉我们：神这样赐力量给我们，是“在何处，作何工，又为何”。

神“在何处”作工？在你们心里/在你们当中。诚如在一章六节和二章五节一样，保罗在团体背景中使用这个短语时，主要是指“在你们当中”。然而，要能够在你们当中运行，就必须先运行在你们心里，也就是他们每个人都定意要看到神的目的成就在自己的群体中。

神作“何”工？这个问题本身就饶有神学的意义。神赐给我们能力，是在我们的“行事”（energeō，这个动词刚刚才用来形容神的“运行”），以及我们“行事”背后的“立志”上。基督徒的道德准则与管理行为的规定无关。更确切地说，基督徒的道德观是以被圣灵改变的心思开始的，所以不会被塑造成这个世界的模式，而是被塑造成神的性情，明白神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罗十二1～2）。我们并不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神抓住，并且惧怕战兢，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如果不合神心意究竟会有什么下场，而不得不顺服神。相反地，“属于基督”意味着人被改变成真有像基督的样式，全人的生命让神的圣灵掌管，而圣灵在我们心里创造了一分对神的新渴望，这渴望首先就是促使我们行出敬虔的举止。

然而，基督徒的道德观并不只是取决于“立志”而已。在罗马书第七章第十八节，保罗叙述他从活在圣灵中的角度，检视自己归向基督以前、和在基督以外的生活。他使用同样的动词来描述他成为基督徒之前的生活：他提到“立志”由得自己；但是如果没有圣灵，就无法“行（katergazestbai）善”。然而，身为信徒，保罗现在就没有这个问题（即行不出心中所愿意行的善事）。因此，保罗鼓励腓立比信徒，要“作成”得救的工夫，显然是因为神（藉着圣灵）与我们同在，叫我们在立志与行事上都能成就祂的美意所要我们去行的善。

神“为何”要赐力量给我们（“为要成就祂的美意”）？语意相当不明确。Eudokia（美意）这个字出现在一章十五节，描述一些人宣扬基督的动机是出于对保罗的爱心与“好意”。按照紧接着要提出的鼓励（第14节）看来，这个字在这里应该也是这个意思；也就是说，神在他们里面作工，让他们在群体中能够立志且行出那些出于善意的事。然而，因为是比较强调这个句子，保罗更可能是指神自己的endokia。如果是这样，这个字可能倾向于“美好的愉悦”之意，也就是说，神为祂的百姓这样作，是因为祂很欢喜这样子作。无论如何，介词byper应保有它惯用的意思“为了·.—–的缘故”。这并不是说，神无论作任何事全凭祂高兴与否（尽管第6节说基督耶稣没有紧握住自己与神同等的地位）。反而是说，神所作的一切是出于祂的喜悦，但由于祂是全善的，祂绝对不是任意妄为，祂所喜悦的乃是对祂所爱的那些人有益的事。神的喜悦是纯全的爱，令祂的百姓快乐的事也会令神高兴。

因此，保罗在第十三节把这个命令放在神学的架构里。接着下来的经文都是直接从这个字的意义衍生出来的；在这里，叫神喜悦的，当然就是腓立比信徒停止彼此的攻击。

2.特殊性的应用——为了世人与保罗的缘故和睦相处（二14~16）@1

保罗由一般性的呼吁转移到特殊性的应用，他的态度显然由“停止说教”变成“开始干预”。发怨言和起争论是制造不合一的罪，从而破坏了在腓立比传福音的果效。保罗劝他们凡所行的都不要任意妄为，有这种发怨言与起争论的态度，这些态度所反映的是“自私的野心”和“贪图虚浮的荣耀”，而不是“存心谦卑”，“各人看别人比自己强”（第3节）。

@1这段经文受到旧约圣经的影响之多，颇不寻常；关于这一点以及这段经文在保罗神学的“以色列故事”中所扮演的可能角色，见Fee1995:241——243的讨论。

保罗过去在哥林多前书第十章十节使用过第一个字gongysmos，间接提及以色列人在旷野中发牢骚/埋怨神和摩西（出埃及记十六章；民数记十四章，十六至十七章）。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个字在这里也有同样的意思，因为这个句子的下半部清楚反映以色列人在旷野的经验。就像以色列人一样，腓立比信徒应当要停止“发怨言”，他们发怨言的方式是彼此起争论/争辩，更有可能是以搬弄是非的言词来表达的（我们必须从圣经上论及“发怨言”之处来理解后者）。

构成腓立比书二章十五至十六节的子句，表明这个禁令的原因。他们的行为必须无可指摘，以便让世人能认出他们的身份，是神的儿女。他们置身于充满异教徒的腓立比，保罗以申命记三十二章五节的语汇，将之描写为弯曲悖谬的世代。但是，“无可指摘”是次要的关注点。主要的关注点有二：福音在腓立比的见证，和他们成功地到达终点，两者都是为了要叫保罗在基督的日子能以他们为夸耀。每个短语都需要简短的解释。

使你们无可指摘，纯真无邪（《新译本》；《和合本》译为诚实无伪）复述了保罗祷告的关注点（腓一10），虽然用词有所不同。这里仍然考虑到基督的日子，但是着重点却是目前的行为。成为无可指摘正是神开始向亚伯拉罕重新立约（创十七1《七十士译本》）时所用的表达方式。这个字是指让某人（在这里很可能是指神）“找不到错误”的行为，而纯真无邪比较倾向于是指内心，不是指“洁净”，而是指“天真无邪”的意思。

保罗以神无瑕疵的儿女开始回应申命记三十二章五节的经文（《七十士译本》）。神的儿女的称呼对那些受激励要“顺服”的人尤其合适。摩西声明以色列人“不再”拥有这个称呼的权利，《七十士译本》的译者加上“该受责备的”（mōmēta），这个字是出于献祭体系的术语（“满有瑕疵”）。保罗采用这个形容词，加上否定字首（a——mōma=“没有瑕疵”），并且在继续下面的“引句”之前，再加上“在—–中”。他这样写就把整个短语转化成相反的意思，论及腓立比信徒：相对于以色列人，腓立比信徒是神的儿女；他们抑制自己内部的纷争，成为没有瑕疵的。

保罗加上“在—–中”这个介词，也把申命记三十二章五节接下来的几个字转变成相反的意义。这弯曲悖谬的世代原是用来形容“该受责备的”以色列人；在这里却是腓立比的异教徒得到这个称号。在一章二十七节至二章十八节的前后文中，这个字可能是指在一章二十八节所提的那些敌人，也就是那些效忠凯撒为主的腓立比异教徒，发现那些信徒效忠另外一个主，而恼怒不已。

保罗使用但以理书最后之天启文学异象（十二1～4）的用语，来描绘信徒在腓立比的使命：你们显在这世代（《吕振中译本》附注“宇宙”）中，@1好像明光照耀（二15）。而持定/紧握住生命的道（《新国际版》；《和合本》作将生命的道表明出来）这个修饰语，使我们面对这句话最末部分模棱两可的话，同样模棱两可的情形重复出现在新约圣经中：神的百姓要在世上发光，以对抗黑暗，但他们同时又要照亮黑暗。Epecbontes这个动词的意思是“紧握住”（《新国际版》旁注；《和合本》译为“表明出来”），但不是采取防卫的姿态（如：“抓紧，我来了！”）。虽然信徒在腓立比的使命使得他们与腓立比异教信仰形成强烈对比（因此是在敌对的处境中），但是他们必须紧握住生命的道（=“带来生命的信息”），藉此来分享生命，也就是基督所赐给那些正在灭亡的人的生命。

@1尽管enkosmō这个词组有在宇宙中的意思，但保罗的重点是指要腓立比信徒显在这世界（更确切的说，是指在世界的某个特定的角落）中，好像明光照耀。

保罗仿傚但以理书第十二章第三节的语汇；该处经文的上下文与末世有关，显然促使结尾的这个句子（这回是长句子）同样具有末世的意味，这是遍布整封书信的许多具有末世意味的句子之一。虽然关注点是在于基督徒的坚忍，但是比较着重在他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在腓立比成功地持定生命的道，就可以成为保罗在基督的日子（看腓一6、10）所夸的，这句话使人回想到一章二十六节，那里说到他们所夸的（《吕振中译本》；《和合本》作“欢乐”）。因此，最后这几个短语也有转折的作用。就像保罗把它们带进一章二十五至二十六节（在“我个人的事情”的结语中），他现在也照样使用一些同样的语汇，把自己带回“你们的事情”的结论中。

这样，保罗用来结束他给他们的禁令的（二14），是他自己和他们在基督的显现中所要共同体验的全然荣耀。在他们那一面，是因为保罗在他们中间的事工而得到这份荣耀；在保罗这一面，则是当他与他们一同站在基督的显现中时，他要以他们为自己所夸的”，这只不过是他“指着主夸口”（林前一31；林后十17）的另一种表达方式罢了。

最后附加的短语我没有空跑，也没有徒劳，是保罗最典型的表达方式。这两个动词分别是从竞赛和体力劳动中取用，属于他最喜欢用来描述事奉的几个意象。在基督里的生命有竞赛的特色，有奖赏等着颁发给跑完全程的人（看三14）。对保罗而言，事奉往往涉及劳苦，也就是人“在主里勤劳作工”，就像织帐篷的织工努力在店里干活一样。保罗已经竭尽自己基督徒的生命，努力帮助人也能够领取这样竞赛的奖赏，或使这样劳苦结出真正的果实来。因此，他在这里所讨论的问题，不是他自己的“奖赏”；主要是在于他“所亲爱的”腓立比弟兄姐妹们（和其他人）能和他自己一起领奖（参考四1）。

因此，基于他们长久的情谊，这个子句的作用是对他们作最后的勉励，要他们在保罗“不在”他们身边时，能“作成得救的工夫”，来表现出“顺服”。这封信对那些自觉前途黯淡的人尤其有帮助。然而，保罗的一切努力会不会真的徒劳无功呢？基于保罗接下来（第17～18节）、和他在其他地方所说的话，答案似乎是双重性的：一方面，这样的表达方式只有在确实可能徒劳无功的情形下才能成立；但是另一方面，保罗在神里面对他所带领归主的人非常有信心，徒劳无功的可能性对他来说根本是无法想象、不可能发生的。这就引我们进入这个段落中最后的几个句子。

3.共有的苦难和喜乐（二17～18）

保罗在此结束这么长的一段经文。这段经文是关于腓立比信徒“个人的事情”，也就是从开头（一29～30）提到他们所受的痛苦，这里以喜乐为这个段落划上句点，因此使我们想到一章十八节（和二2）。保罗怎样从第十六节转移到这里的关键，在于他把自己和他与他们的关系带回那节经文的情景。虽然最后这几个句子是以“然而”一词开始（二17《吕振中译本》），来引入新的句子，但是它也清楚地与第十六节最末的“没有徒劳”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接下来的句子是那么唐突，所使用的隐喻是那么不寻常，所以第十六节与第十七节之间的连接关系不是马上就能一目了然的。

这个句子的形式是条件句，在这里是表达出一个真实、绝非虚构的条件。因此（可以直译为）：“然而，我如果真的在供献你们信心的祭物时被浇奠，也是喜乐。”这个隐喻的本身是取自犹太人的祭祀系统。这里所描述的是燔祭（thysia，“祭物”），供献的服事本身（leitourgia）和在圣所里面浇奠的奠祭（spendō），最后这个是与祭物一起献上的（参考民二十八1～7；而不是如犹太祭祀礼仪浇奠在祭物“上”的作法）。在提摩太后书第四章六节，保罗使用“被浇奠”这个隐喻，表明他预期自己即将要死亡。但是，这不太可能是此处的含义，因为他在主里是那么有信心，相信自己会被释放（腓二24；参考一24～26），更何况他在一章三十节强调自己和腓立比信徒正经历“相同的挣扎”，所以这封信并不包括他们会因目前的苦难而遭受死亡在内。

然而，整个子句更可能是象征目前他与他们正同受罗马帝国的迫害。他将自己的监禁描绘成浇奠（“奠祭”），是与“燔祭”——他们目前在腓立比所受的痛苦——一起进行的。道也意味着一开始的这个连接词（eikai）没有让步（“即使”）的意思，而是加强语气的作用，也就是“倘若真的这样发生”（真的是这种情况）。第四章十八节提及他们的礼物时，再次使用这个象征，我们可以看到他们“信心的服事”（《新国际版》译为“从你们信心而来的服事”；《和合本》作“以—–信心为供献—–”）是远超他们目前所受的痛苦，也包括他们给他的礼物，这礼物表明他们不仅继续保持亲密的友谊，更是在目前的困境中送给保罗的。

如果我们应该这样理解这个子句中的“若”字，那么这句话与第十六节的经文之间有什么关连性呢？在逻辑上，似乎不是指保罗可能会徒劳（这其实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而是指他目前的痛苦——这痛苦是为了他们而受的，而且他们自己也在这痛苦中——呈现出他们之间关系的真正状况。所以，在这里所欠缺的是一个含蓄的中间步骤。综上所述，整句话应该是像：“我昐望你们成为我在基督的日子夸耀的理由，也是我没有徒劳无功的证据。（并且，目前我的劳苦也包括监禁，诚如你们在腓立比所遭受的痛苦一样。）然而，如果我目前的努力真的代表一种奠祭，是为了福音与你们自己所受的苦难一起献上的，那么我也是喜乐的。”

句子中的“那么”部分是有意回应一章十八节的经文。即使面对似乎不顺遂的环境，我们与神的关系并不会改变。在这一点上，在腓立比书中有好几件关于这个主题的重点必须要解释明白。首先，在腓立比书中所用的“喜乐”主要是动词；它是指一个人作了什么事，而不是一个人的感受如何（如《和合本》的译文“我—–也是喜乐”）。其次，诚如在三章一节和四章四节一再重复的命令语气清楚表达的，“喜乐”与人的环境不相关，而是“在主里”（《和合本》作“靠主”）喜乐，从保罗引述的许多旧约经文（特别是诗篇）就可以看见这一点。也就是，即“在主里喜乐”是基督徒生命的一部分，与目前的处境不相干。事实上，目前这段经文非常类似哈巴谷所作哀歌的结论（哈三17~18）：

虽然无花果树不发旺，

葡萄树不结果，

橄榄树也不效力，

田地不出粮食，

圈中绝了羊，

棚内也没有牛；

然而我要因耶和华欢欣，

因救我的神喜乐。

这并不是“酸葡萄”心理，也不是尽量往好处想，更不是“在感觉很糟糕时欢喜”。这一定与真信心相关，也涉及对过去的回顾、和对未来的展望（两者皆是基于基督的工作所立下不可动摇的根基）。

由于保罗是那么熟悉圣经的世界，把经文视为神的话，并且真心相信“我活着就是基督，我死了就有益处”，他以绝对符合圣经的方式简明地表达出这分信心。虽然他持续得到“送酒菜到客房的服务”（看一13），但是他目前可不是置身在罗马的希尔顿大饭店的房间里，可以远眺附近的景观。然而，因为他的观点正确，所以，一如往昔，“我也是喜乐的”。但是因为我们一起面对同样的事情，我—–与你们众人一同喜乐。当然啦！保罗在这里要求他们要在主里喜乐，是相信他们已经是这样作了！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要求他们要有所回应：“你们也要照样喜乐（像从前一样），并且与我一同喜乐”（看第18节）。到目前为止，每回提到“喜乐”（除了一25以外）一定与保罗有关系。保罗以第十八节的这个命令语气，微妙地、却是值得注意地转向他们。从一章二十五节开始，所关切的是他们“在所信的道上，又长进又喜乐”，这个关切现在以命令语气的形式来表达，而这个命令语气将会在本书信其余的地方一再出现：值得注意的是，它的首次出现完全与保罗的喜乐纠结在一起，并且出现的文脉，是论及在苦难及敌对势力之间仍要喜乐。

这么一来，一章二十七节至二章十八节这段长的呼吁，结论颇不寻常，原因可能就是在此。保罗已经以身作则，在面对敌对势力和苦难时仍满有喜乐（一18）；他关切腓立比信徒能在福音中“长进”和“喜乐”。而现在，他预期以巴弗提回到腓立比信徒中间（二28）将会增加他们的喜乐，并且，保罗以“要在主里（常常）喜乐”这个命令语气，在最后的劝勉中首尾呼应（三1，四4），开始将这个命令语气与他自己的喜乐相连接，两者的文脉都涉及目前的苦难及共同忍受的苦难。

两个神学重点浮现在这里。首先，我们一定不可忽略一个事实，就是所有说的话都与开首的命令句“凡所行的，都不要发怨言、起争论”相关。因为我们多数人都常犯这毛病，所以很容易把这行为视为“稀松平常”，而不去理它；然而，保罗却花那么多的精神气力，由圣经与神学的角度讨论它。由此可见，保罗的看法和我们的不相同。这句话的背景是：他们（和我们）身为神的儿女，却活在堕落、弯曲悖谬的世界中。我们全体的行为，尤其是表现在我们彼此相待的态度上，决定了我们在这样的世界中“持定生命的道”（《和合本》作“将生命的道表明出来”）能有多少的果效。因此，拓展福音是底线，并且神的百姓之间的内部纷争根本是产生反效果的行为。

其次，保罗使用以色列人的故事（在这里是失败的例子），把腓立比信徒囊括在神的百姓当中（他们的确也是祂的百姓的延续）；这故事也可以应用在我们的身上：我们也是神的百姓。重要的也是我们的行为；这是以色列人失败的地方，我们也是在这一点上承继神儿女的身份。这一切的神学基础是神自己的属性；我们身为神的儿女，拥有祂的形像，在当今世代活出未来的生命，从而反映出祂的属性。就福音的目标及福音成功的广传而论，只有当我们反映出神自己的形像时，我们的传福音才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