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腓立比书注释（戈登-费依）
二、未来∶为了基督的荣耀和腓立比信徒的好处（一18下～26）
现在，保罗从对目前的反思（即喜乐的原因），转移到对未来的评估（也是喜乐的原因）。这段经文可分成三部分，是以预期（明显地）快要来临的判决（19～20节）贯穿这整段经文。第十九至二十节经文解释了保罗喜乐连连的原因：他诚挚地期待无论判决的结果怎样（是生[=释放]或是死[=处决]），基督会照样显大。虽然他在这件事上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在第二十一至二十四节中，他仍然对生与死的选择进行反思。显然，保罗宁可选择死，因为这表示他可以得到那最后的奖赏，就是基督自己（参考三12～14）。但是，他却期望判决的结果是生，因为这样对腓立比信徒最好。接下来的第二十五至二十六节叙述他的判决结果是生的好处：腓立比信徒在所信的道上又长进（参考第12节）又喜乐。
虽然这段省思比第十二至十八节经文更偏向个人的反思，但是，纵使是在这里，焦点仍然是在基督与福音。藉着耶稣基督之灵新鲜活泼的供应，保罗期待自己的盼望会得以满足，也就是无论保罗是生或死，基督都能够得到显大，因为他活着就是基督，而死了就得着基督。倘若他能选择，他会选择死，因为这代表他可以与基督同在；然而，由于他没有选择的余地，生是可预见的结果，所以他会回到腓立比信徒当中，以至于腓立比信徒在基督耶稣里的欢乐会越发加增。
他写这一切，最可能的目的是为了腓立比信徒的好处。保罗面对冲突（有些罗马信徒反对他）时表现出喜乐，所以在未来面对外来的敌对势力时，他仍旧拥有这份喜乐，他希望腓立比信徒不会失去这份喜乐。由于某些不明的原因，一些腓立比信徒显然失去自己对将来的把握（见一6注释）。因此，甚至连这段个人性的反思都是以身作则。保罗再次向他们保证：未来（完满认识基督）是荣耀的前景，即使这是意味着他自己会落入其他人的手中，而提早到达生命的彼岸！
我们再次看到三方面的连结：在他、他们、基督三者之间。在这封信的每个地方都透露出这份连结。当前这段经文强调保罗与基督之间的关系（活着就是基督；因此，他渴望与基督同在）；结束的时候则是说明保罗与腓立比信徒之间的关系（他们会因保罗再到他们那里去与他们同在，而在基督里以他为荣）；而他们与基督的关系是至终的关注点（他们在所信的道上又长进，又喜乐）。
这一切都让我们看见：这是使徒保罗美好的时刻之一。神的百姓在面对困境时，一再从这段经文找到力量与鼓励。我们的生命都因之更丰富。
1.叫基督显大（一18下～20）
保罗以“并且还要欢喜”这个子句，刻意把谈话的主题由现在转向未来。在第十九节一开始的因为指出：接着的这个（非常复杂的）衔接的句子（第19～20节），解释了他一直欢喜的原因。这个句子之所以复杂，一方面是由于保罗一开始是一字不漏地把约伯记十三章十六节的一个子句纳入这里（“这要成为我的拯救”），而另一部分则是由于他堆砌了一些介词词组，并且等到最后一个介词词组（“照着我所切慕、所盼望的”）才进入主题。
为了进一步分析这句子的复杂性，我对这段经文作了如下的扩充的翻译，作为我评注的根据：“因为我知道，这事藉着你们的祈祷和神透过耶稣基督之灵的供应，‘我终必（像约伯一样）被宣判为无罪’，这也与我所切慕、所盼望的一致，就是绝不叫任何一件事令我羞愧，只要凡事公开/放胆——过去如何，现在也是一样——无论我是得释放或是被处决，总叫基督在我的‘身上’显大。”
这句引自约伯记的经文主导了保罗的关切点。这是文学批判中所谓“文本互涉”（intertextuality）@1的一个典型的例子，也就是故意模仿前人的文章片段，加以修改，使之适合作者自己的文章。约伯记第十三章是约伯发出最尖锐的言论之一，批判他的“安慰者”的观点。那些安慰他的人坚决认为约伯遭受横祸是由于隐藏不为人知的罪恶。约伯心里更明白，他向神恳求解明自己遭难的原因，他的希望在神里面，在神面前他肯定自己是无辜的。事实上，他希望能够出现在神面前，这希望就是他的“拯救”，因为不虔诚的人不能到神的面前（伯十三16）。而且，对约伯而言，“救恩”代表“知道自己会被宣判无罪”（第18节；参《现中》；《和合本》作“知道自己有义”）。这一点对保罗也是相同的（腓一19），只是两者所处环境相当不一样。@2
@1编按：诠释学理论，指在文本之间出现的相互影响（卢龙光主编，《基督教圣经与神学词典》[香港：汉语圣经协会，2003]，275页）。详参亚瑟·G·帕齐亚、安东尼·J·彼得罗塔，《圣经研究袖珍词典》（伊利诺伊州唐纳德斯格罗夫市，校园出版社,2002）,p.63。
@2在保罗的句子中，这字是属于引用约伯所说的话，而保罗可能是用来指“这整个事件（关于我目前的处境）”。有些人担心腓立比信徒到底是否体会出保罗在这里模仿约伯的用意。腓立比信徒理解到这一点的机率相当大，原因如下：（1）口述文化的本质培养当时的人拥有比现代人更好的记性，（2）当时唯一的圣经译本是《七十士译本》，是他们一再听人阅读的圣经（见本书的导论，第25-26页）。若要更进一步讨论保罗所使用的“文本互涉”现象，见Hays1989，他在导论中引用这段经文作为主要的范例。
我们的困难在于：《七十士译本》使用sōtéria（“救恩”）这个字，来表达约伯期盼自己能出现在神的面前。在保罗使用sōtēria这个字的其他所有例子中，这个字都是指末世的救恩，也就是神已经藉着基督与圣灵带给神百姓的最终的救恩。然而，在这里，这个字有部分是受它在约伯记的含义所牵制，与最终的救恩和由捆绑中得释放都没有关系（虽然保罗清楚明确地预期后者将要来临）。保罗的关切点完全侧重于不管判决的结果怎样，基督可以照样显大。基督如此得到显大，就证明保罗是无罪的（毋庸赘言，他所传扬的福音也被宣判为无罪的）。对保罗而言，神这样子的辩明也是“救恩”。
他期待这件事藉着腓立比信徒为他的祈祷、和神透过耶稣基督之灵丰盛新鲜的供应而发生。@1保罗在这里并不是说藉着灵的帮助（如《和合本》），@2虽然最终也会引致这个结果；保罗所说的乃是神将要把圣灵供应给保罗，以回应信徒的祷告。在这里，保罗更进一步指出这灵是耶稣基督之灵，这个词语在保罗书信中出现三次，这是其中之一（见：罗八9；加四6）。藉着保罗再一次被神的灵充满，也就是被耶稣基督之灵所充满，基督将因而在保罗受审讯时得以显大。
@1单一冠词支配了（藉着你们的）祈祷和（耶稣基督之灵的）帮助这两个短语中的两个名词，因而指出两者之间的密切关系（但是，不见得完全是因果关系）。亦见弗六18～20。
@2《和合本》和其他译本译成帮助的那个字，事实上在已知的古代文献中根本没有这样的意思；它是指补给或是供应某些东西的意思，诚如在加三5的意思一样，那里把这个字的动词用于相同的意义（《和合本》作“赐给”），以圣灵为供应的受词。详尽的讨论见Fee1995:132-34。
关于这一点，有些人觉得疑惑：一个已经接受圣灵的人怎么会再次接受圣灵呢？这个疑惑是由我们自己的神学观所造成的，问题并不是出在保罗身上。保罗所关注的，是圣灵在他自己（更别提其他的信徒了，请看弗五18）的生命里不断运行，且展现出充满活力的大能作为。他无法用言语清楚表达这一点。他并不是说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只得到部分的圣灵，而是因为对他而言，圣灵是真实的体验。保罗的话指出这真实体验是他自己每日的切身体认，正是因为这样，基督才会因保罗的受审而显大。尽管他已经拥有圣灵，神仍然如此供应他圣灵，意思是说他得到圣灵的膏抹、更新，好能更放胆宣扬基督，彰显基督。
保罗接着说（20节），这样的宣判为无罪/救恩，是与我所切慕、所盼望的相当一致的，这个句子其余的部分即详细说明这一点。紧接其后的经文内容也以较隐晦的方式，回应了旧约圣经。在圣经希腊文中，“羞愧”与感到难为情（=因为内在的感受所导致的脸红）比较无关，这个字的原文是指人因为不相信神而蒙受彻底的羞辱——或者用更常见的情形来说，是指那些谦卑信靠主的人不会经历的羞辱，尽管目前的情状看来好像恰恰相反。保罗现在的用法似乎是回应诗篇中的这个主题。在诗篇的经文中，同样的字眼（“羞愧”和“显大”）常常在同一段经文中相提并论（例如：诗三十四3～5“称—–为大”与“蒙羞”，诗三十五26～27“尊为大”与“蒙羞辱”）。
诚如第十二至十八节所清楚陈述的，保罗不因入狱而“羞愧”；他目前所关切的是，自己最后在面对罗马法庭审讯时，能使所传的福音不致蒙羞。当然啦！因为他们的祈祷与基督之灵的供应，他预期福音不会遭受这样的羞愧。相反的，他期待基督之灵会凡事“公开地”（或如《和合本》所译的放胆；《新国际版》译为“足够的勇气”）“显大基督”。放胆一词的原文指出，不管审讯的结果如何，保罗会大胆护卫福音，好叫基督在每一个公开的场合、在公众面前得到荣耀（一20）。@1
他希望这件事发生，“现今仍和素常一样”（《吕振中译本》；《和合本》作照常），而正是这个短语让我们能合理推断他受审讯的日子将近。保罗向来认定自己的生命是在显扬基督（和素常一样），他在第十二至十八节中，为了自己的监禁能进一步兴旺福音而心中欢喜快乐，就是最好的例子。这短语中的现今一词，表明保罗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期盼看到事情有个了结。
期待基督得到荣耀，是发生在我身上（一20），@2这是指保罗在肉身上的遭遇。事情发展取决于审判的结果，这里有两种可能性：生与死。生指的是得释放，死指的是可能宣判的死刑。虽然保罗期盼有好的结局，但是事情的发展不见得会如他所愿。当然啦！如果被判决死刑，会导致保罗提早上到天堂的法庭前，得着末世的救恩/被宣判为无罪。就目前而言，他惟一的渴望是，藉着自己的生或死，基督和福音会被宣判为无罪。
@1Parresia（《和合本》译作放胆，《新国际版》译为“足够的勇气”）的基本意义是“坦率直言”和“清晰的演说”，“没有隐瞒任何事，也没有忽略任何细节”（Bauer）；但是，这个字很快就越过它基本的意义，演变成“向公众演说”，因此是“公开的”；然而，这个字最后演释成“大胆演说”的意思，也就是在权威人士面前需要有的那种“信心/大胆”。综上所述，这个字在这里可能是“公开”之意，并且侧重于“大胆的演说”。
@2一般而言，保罗提到“在我身上”时，是强调神会以某些方式在保罗身上得荣耀。因此，有些人建议原文“身”这个字是指着全人说的（参《现代中文译本》“用整个的我”）。但是，从保罗书信的用法分析，这种说法是不能自圆其说的（见Gundry1976）。保罗在这里使用身/身体一词，纯粹是因为上下文的关系。他正写出自己身体上会发生什么事；也就是，不管审判的结果是（身体上的）生或（肉身上的）死。请见第二十二与二十四节进一步的强调（继续“在肉身”活着）。
2.活着——或是死去——就是基督（一21）
保罗提及死刑的可能性以后，就开始解释：即使整件事的结局是死路一条，自己仍渴望基督得荣耀。他以第二十节最后的几个字，公开声明基督是自己生命惟一的爱慕，不管判决结果是释放或死刑，他都是赢家！
“活着就是基督（Cbristos），死了就有益处（kerdos）”，这句震撼人心的话，是保罗自大马士革遇见主之后的生命缩影。一旦基督耶稣得着保罗（三12），基督就成为他一生惟一的追求。基督是被钉十字架、被高举的主、藉圣灵彰显，再来的君王！对于保罗而言，基督这名字总结了他在各方面与神之间的新关系：个人的奉献、委身、事奉、福音、事工、交通、圣灵的感动、一切。保罗在第三章第四至十四节的见证中，详细叙述了这份新关系的意义。这样单一的焦点并没有让保罗活在另一个世界中；反而为他自己本身、及他以两个世界的公民的身份所作的事，带来了生命的重心与意义，他属天的公民身份决定了他在地上的每件事。
因此，倘若保罗照着他所预期的获得释放，他会继续（现今仍和素常一样）全力追求认识主，并且帮助别人认识祂。同样的，倘若他被执行死刑，他就因此达到自己生命的目的：终于得着了基督。这样不寻常的写法（kerdos这个字的意思通常是指“利益”，故《和合本》译作“有益处”）是为了押韵（Cbristos/kerdos），其意义是取决于保罗对死亡的理解：死亡会是自己一生热爱的最终“利益”。这并不是一个想死的愿望，也不是对人生不满足，更不是想以一死来了结困难与试炼；这是一个直率的评估，出自于一个不清楚眼前的遭遇、却对最终的将来充满把握与盼望的人。毕竟，死亡已失去它的毒钩（林前十五55），因为在基督耶稣里，死亡已经是“我们的”（林前三22）。当然啦！这样的一句话只对那些“活着就是基督”的人有意义。否则，死亡是损失，或者“益处”顶多只是逃避现实罢了。保罗在第三章第七至八节还会再提起“有益的/利益”的隐喻，来说明“利益”的所有价值。
3.死是于保罗有益（一22～23）
保罗现在开始对这两种选择进行个人的反思，这两节经文的重点似乎是相当明白易懂的。如果真允许他在两者之间择其一，为了他的信念（这信念显然与基督和末世有关），他会选择死刑。然而，他却是用有点迂回绕行的方式来表达这一点。
第二十二节明确地进一步阐述了第二十一节。保罗先使用第一个子句（活着就是基督），来评估事情结果在肉身（字面意义是“肉体”）上对他的意义，也就是有丰富果效的工作（《和合本》译为“成就我工夫的果子”）。然而，保罗并没有接着写下另一个类似的句子（“倘若我死了”），反而往前跳一步地思考，果真面对这个抉择时自己会采取什么行动。他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其实是说：我正在两难之间，因为这两个抉择都意味着基督。
保罗热爱“在地上”为其他人的益处来服事基督（=成就我工夫的果子），同时他个人却又有想要永远与基督“同在天上”的渴望；这两者之间就出现了张力。毕竟，他的今生已完全投注在“认识我主基督耶稣”上（三8），并且“向着标竿直跑”，要得到最终完全认识基督的奖赏（三14）。
因此，对保罗个人而言，离世与基督同在—–是好得无比的（一23）。@1但是，保罗本人在这里的意思并没有表达得很清楚，所以许多热腾腾的神学辩论都围绕这个子句打转。争论的焦点集中在意识的问题，保罗对正反两方都没有提供直接的证据。一方面，他使用睡着了的隐喻来形容已死亡的基督徒；而另一方面，像这样的一句经文暗示，保罗期待能有意识地与基督同在；否则，离开（=离开肉身）和在肉身活着，以及在这些句子中所表达强烈的感受，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1我们也要注意保罗当时在神学与灵性上所处的环境；在这个环境里，他的主可以称神为“活人的神，不是死人的神”，这观念是出自亚伯拉罕、以撒、雅各的神（可十二18～27，与其平行经文）；在变像山上摩西与以利亚出现与耶稣谈话，也是属于这样的环境。因此，保罗在此处似乎期待着自己会在意识清晰的情况之下与基督同在。
这类存在着某种张力、同时又相信将来身体复活的观念。可能可以从保罗的末世论中内在固有的“时”与“空”之间的张力来解决。他目前所拥有的“在基督里”，使他难以想象（即使是死亡）自己会在一个“地方”，是无法与基督同在的。因此，死亡现在就意味着天堂了（“空间”的层面）。同时，人的死亡不会领他/她进入“永恒”；身体的复活还是得等到“最后”（“时间”的层面）。
这个问题自始至终是个费解的谜题。所争论的焦点是着眼于，在从死亡到复活之间的时段中，时间与永恒之间的相互关系。从人类的观点来看，我们受到空间及时间的限制，很难想象永恒的存在。然而，从永恒/无限的观点来看，这一切可能、而且一定会毁灭在“一刹那”之间。
无论如何，保罗了解死亡是进入最直接与主同在的道路。对保罗以及后世成千上万无数的基督徒而言，这个同在是个充满安慰与鼓励的前景。他很可能也期待这种死亡的益处是包括人死后有意识在内的，而这个想法也激励了多数的信徒，尽管这样的结论是超过我们从保罗自己得到的明确证据。
4.生却是为了他们的好处（一24～26）
虽然按照文法来看，第二十四节是属于第二十三节的一部分（活着是相对于离世的），但是保罗以这些话先回到第二十二节（在肉身活着就代表成就我工夫的果子）所开始的主题。保罗显然期盼自己仍然会在肉身活着。更确切地说，这是由于为你们更是要紧的。保罗在结论（第25～26节）中解释为什么会是如此。最后，保罗臣服于“神圣的必要”，这也是使用另一个方法来说明神在这件事上的选择，可见保罗的两难之说纯粹是假设罢了。
最后的这个句子（第25～26节）的作用，是由“我个人的事情”（第12节）转移到“你们的事情”（第27节）。这个句子是由两个子句所组成的。在第二十五节，保罗更进一步谈论自己在第二十四节的信念，并且提出自己会得释放的第一个、比较直接的原因：是为了叫腓立比信徒在所信的道上又长进又喜乐。在第二十六节中，保罗提出那至终的原因：他得着释放并且到他们那里去，会叫他们在基督耶稣里的“夸耀”（《和合本》译为欢乐）越发加增。
长进与喜乐这两个词合一起，总结了保罗在这封书信中对腓立比信徒的关切。前者是指他们在基督里生命的素质或特性，特别是指他们的“成长”，即进步的意思；后者是指他们经历的素质。不但如此，两者都与所信的道有关，这可能是指他们自己在基督里的信心，就像在第二章十七节一样；但是在这段经文中，更可能是指福音本身，就像第一章二十七节一样。
这样在所信的道上长进的实际表现是：他们彼此相爱的心增加（一10，二2），存心谦卑，各人不单顾自己的事，也顾别人的事（二3～4），“凡所行的都不要发怨言、起争论”（二14），并且持续定睛在末世所要得着的奖赏（三14～21）。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恐惧战兢，作成（他们）得救的工夫”（二12）。
保罗相信自己会继续与你们众人同住，如果第一个理由是为了腓立比信徒的好处，那么这一切（他的释放与他们的长进）的至终理由，则是从这件事怎样彰显基督来表达的（一26）。这段经文在这里明确地表明贯穿整封信的三股绳索（就是“保罗、腓立比信徒、与基督三方结合的情谊”，见导论，23-24页）。因此“你们夸口的理由将会在基督耶稣里、并在我身上越发加增”（直译）。保罗再到他们那里去，会使他们的“荣耀/夸口”越发加增，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基督耶稣里。于是，这就解释了基督怎样因着保罗的生（第20节）而照常显大。
Kaucbēma（《和合本》译为欢乐）这个字特别难译成英文/中文。@1虽然它可能偏向“欢乐”的意思，但是除了“（以某人为）夸口/荣耀”这个在保罗著作中常见的意义之外，我们似乎无法想象这个字在这里还有其他的意思。然而，在英/中文中，“夸耀”带着贬抑的含义，而保罗也认为有人以错误的东西夸耀时，夸耀就有这层贬抑的含义。保罗对这个字的用法是直接引用自《七十士译本》的，尤其是耶利米书第九章二十三至二十四节。那段经文记述真的智慧人不以自己的智慧、勇力、财物夸口，却要以主来夸口，这是因为认识神的属性的缘故。因此，“夸口”并不代表“吹嘘”或“骄傲自大”。相反地，它首先是指把自己全部的信任与把握放在某个人或某件事上面，然后以那个人或那件事为自己的“荣耀”。因此，错误的“夸口”（凭着肉体，三3～6）就是保罗所理解的“罪”的中心，而与之相对的是“在主里夸口/荣耀”，也就是真诚悔改归主的根本证据。这里就是这样“以”某人来夸口，而且所夸的还是在基督里。基督在保罗里面的作为、与基督为保罗所作的一切，都是腓立比信徒在基督里夸口的原因，也是这夸口越发加增的所在。在第二章十六节则说：他们也将会是保罗在主的日子可以“夸”的。
@1Kauchēma这个字在保罗用法中的意思，见Zmijewski在《新约希腊文解经词典》（潘秋松编译，香港：汉语圣经协会，出版中[Exegetical Dictionary of the New Testament1991:276-79]）该字项下颇有助益的说明。
这样的夸口在腓立比信徒身上越发加增，将会是遍布在全书中另一个结合的情谊（他与腓立比信徒之间）的直接结果。因此，这个句子（第25～26节）超越了现在的处境，瞻望未来欢乐重聚的时刻；但是，这里也包括“现在与未来之间”，这也是保罗非常关切的重点，是他在第二十七节（直到二28）所要谈论的内容。
最后我们应该要指出，即使这较长段落（第18～26节）的头尾都是以喜乐与基督得着荣耀为基调，第二十一至二十三节才是一切——包括这封书信与保罗的整个生平——的关键所在。就我们所能了解的，因我活着就是基督，死了就有益处，保罗这句话是我们行事为人的焦点。这是保罗对腓立比信徒的要求，也是对我们的期许。我们的长进和福音的兴旺，取决于信徒个人与信徒群体是否活出这样的格言。
腓立比信徒和我们的问题，都出在大家都倾向于能说善道，但是不见得能在生活中实践口中所传讲的真理。我们正处于后现代时代，倘若神的百姓再一次拾回这个独一的热情，不知道神的百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往往是“因我活着就是基督，外加其他的追求”（像：事业、娱乐、积蓄财富、人际关系等）。倘若我们愿意面对真正的自我，我们会承认那“外加其他的追求”几乎已经成为自己主要的热爱，即“因我活着就是我的事业”。但是，我们在福音上的长进与喜乐，完全取决于基督是不是我们惟一的、主要的热爱。这份热爱远远高过目前社会文化所充斥的自我满足。
除此之外，死了就有益处，表达出保罗与基督的关系绝对具有末世论的倾向。这时代的教会在这个真理上已经失去太多阵地了。在这迷失方向的世界中，基督耶稣的信徒拥有“盼望”。我们期盼自己最终能够离世与基督同在。对我们而言，这往往只是一个附加品；但对保罗而言，这是他的渴求。这里所强调的重点当然是，这样的倾向会让我们在已疯狂的世界中，仍旧保持人生的焦点和前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