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腓立比书注释（戈登-费依）

第二部分：保罗个人的事情∶囚禁的反思（一12~26）@1

紧接诸如“我相信你收到这封信时，一切安好”这些开场白的后面，友谊书信往往会提到寄信者的近况。在希腊-罗马社会的友谊书信写法也是如此，保罗在这里所用的字词，也经常出现在这些信件中。这样自述近况的内容通常较简短，但有时候也会构成整封信（一封极简短的信）的主要内容。然而，在目前这封书信中，这部分的内容相当长（第12～26节），福音彻底改变友谊书信的内容特征（这是很典型的保罗作风）保罗先是化解腓立比信徒的忧虑（第12节），进而谈到目前福音的广传（第13～18节），紧接着是就着他自己对即将来临的裁决的渴望与期待所进行的反思（第18～26节）。

@1有关在罗马被监禁的本质，以及监禁这件事怎样影响保罗，见Rapske1994。

人们绝对不会错过保罗关注的焦点：基督和福音，那不仅是这封书信的焦点，更是他永远的焦点。他目前被囚禁，至终是有益于福音的拓展，而这是他喜乐的原因（第12～18节）。对于自己所受的审判，他惟一渴望的是：无论生或死，基督都能被显大（第19～20节）；倘若结果是死（死刑），这表示他可以达到自己生命的终极目的地：得到基督自己；而且，倘若有选择的余地，他会选择这条路（第20～23节）；但是，事情的结局很可能是生（自由），那么腓立比信徒所夸耀的，将会在基督耶稣里越发满溢（第24～26节）。

在现存的保罗书信中，并没有其他的经文与这段经文的内容类似。多半是因为他们双方苦难的来源都是罗马帝国，所以保罗有意要以这段经文作他们的榜样，说明他们在目前艰难的处境中当有的反应。

一、现况∶保罗的囚禁帮助福音广传（一12~18上）

显然，保罗在这段公开的反思中，很少提到他自己的个人情况。从腓立比信徒最近的馈赠，可以看出他们已经知道保罗被囚。保罗可能预期以巴弗提会把他个人的事情告诉他们，因此，他目前的主要专注点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在怎样看待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同时也关心他们、以及他们怎样面对自身的艰难处境。

这段经文有两个息息相关的部分（第12～14节、第15～18节上）。保罗一开始立即把腓立比信徒的注意力转移到福音的拓展之上，他的被囚以两种方式增进福音的拓展：囚禁他的人及警卫因他而认识基督（第13节）；罗马的信徒更积极地宣扬基督（第14节）。

虽然罗马的基督徒积极传扬福音是保罗喜乐的原因，但这却是他自己为这件事受了一些伤害所换得的，从而导入本段的第二部分，这个段落是源自第十四节的。在这个段落中，他仔细思考最近这波宣扬基督的行动背后的两种动机：或出于嫉妒，或出于好意（第15节）。接下来的第十六至十七节的经文，则以相反的次序，由爱心与自私的野心切入，反覆陈述这两个动机。而他在第十八节表明了自己对这波行动的看法，是整段经文的显著焦点：基督被传开，以及保罗因此而喜乐。保罗虽然身陷囹圄，却没有因此而意志消沉。

1.在监狱内外，福音兴旺（一12～14）

照保罗的语气，那些完全为了福音而活着的人，是似乎一无所有、却样样都有的人（林后六10），他们的存在不断威胁那些只思念地上的事的人。若不阻拦保罗，保罗与他的同伴会搅乱天下（徒十七6）；但把他下入狱中，却又搅乱了凯撒军队中的精英分子（腓一13）；甚至连凯撒家里的人也都信主了（四22）。稍微套用并且修改布鲁特斯@1说过的话：“在那里的保罗，那一脸清瘦饥饿的表情；他说得太多啦！这样的人太危险了。”保罗这个人不仅能充分利用环境，事实上更是扭转了整个环境，用环境来荣耀神。怪不得他喜乐满溢！

开头第一个子句（第12节）提供了各种不同的线索，让我们了解这封信的本质与架构。首先，保罗的开场白与许许多多古代书信的遣词用字相差无几，尤其是所谓的家书：弟兄[姐妹]们，我愿意你们知道。第二，我所遭遇的事（一12；我的环境/个人事件）也常常出现在这类书信中，是腓立比书大结构的关键，至少我们能断言这个短语是前半封书信的关键所在（见一27[“你们的景况”=你们的事情]、二19[你们的事]、二23[我的事]）。@2它也正是希腊-罗马社会友谊书信的内容。

@1译者注：Brutus，主前85-42年，罗马政治家，暗杀凯撒的人之一。

@2《和合本》虽然以十分优美的惯用法，把这个词组译作我所遭遇的事，但是却混淆了这封信里一个非常重要的架构要点。希腊文短语ta kat’eme（亦见西四7；参弗六21）的对等词语常出现在友谊书信中。就字面而言，这个短语的意思是“我的环境/个人事件”，下一段开头的第二十七节即以“你们的环境/个人事件”（《和合》“你们的景况”）来回应它。不但如此，这个短语在下一段开头的地方又出现两次（二19“你们的事”；二23“我的事”）。这个短语不仅是友谊书信的要素，而且似乎就是这封书信第一章与第二章的结构关键。

第三，兴旺（在第25节译为“长进”）这个字的使用，在保罗书信中是很少见的，却勾勒出对目前境况的种种反思。因此，这个字是第十二至二十六节这一小段经文结构的关键。在第十二节，他的囚禁是叫福音兴旺；在第二十五节，他预期自己会得释放，而他的释放会让他们的信心更加长进。

对保罗来说，自己遭遇的事理当成为传递福音的途径。在充斥宗教多元论的世界中，福音布道成为见不得人的一个词语；但我们一定不可受到试探，而轻忽这件事对于保罗在基督里的生命的重要性。福音布道是他的“肉和马铃薯”（对亚洲基督徒来说，是“米饭”）。保罗传福音，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安全感，也不是因为必须纠正他人以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而定意改变别人的信仰，以支持自己的信仰，就像基督徒有时候因勉强人信主而受的谴责一样；相反的，他传福音，是因为他是位活出“基督徒”真义的信徒：基督徒不仅相信福音是神的“真理的道”（加二5、14），更相信福音是堕落败坏世界里惟一的好消息。

福音在御营全军和其余的人（腓一13）当中兴旺，是保罗自己直接促成的。御营全军@1是指驻扎在罗马的罗马皇帝精英部队（他的特种部队或安全警察）。他们按班次看守保罗，但允许他接见访客、写信以及处理日常的事务。因为他们按班次看守，每四小时轮流换班一次，所以保罗有机会接触到他们其中一些（或是许多）人。从这些人的口中，御营全军自然都晓得保罗受的捆锁是为基督的缘故。

@1把praetorium译为“御营全军”，是本封书信的要点之一，指出保罗受监禁的地点，请看本书导论，第42-43页。

至于其余的人所指的对象是谁，我们并不清楚，但多半是指专责处理皇家事务的罗马御卫队以外的另一批人。因此，任何偶然得知保罗受囚禁的罗马居民，都会明白保罗是为了宣扬正萌芽的基督徒信仰而入狱的。

保罗显然以受监禁时所得到的这个小胜利为乐，这是我们不应该忽略的。他在信末向腓立比信徒问安时说：“众圣徒—–在凯撒家里的人特特地问你们安”（四22），这话也表达出同样的喜乐。这可以解释为一种类似身先士卒的榜样；但保罗写这段经文，是为了鼓励目前忍受苦难的腓立比信徒，他们受迫害的部分原因是不效忠皇帝。对世人而言，尤其是对罗马殖民地的市民而言，凯撒是“主”；但对保罗及腓立比信徒而言，惟有基督是主（二11），并且祂的主权高过凯撒。由于福音渗透了罗马政治生活的中心，世人因而感受到基督的主权。

同时，福音在监牢外面的兴旺（一14），也是保罗间接促成的。他再一次强调自己所受的捆锁，那是罗马的弟兄姐妹最近放胆传福音的直接原因。保罗对这件事的反思，的确值得我们重视。虽然他当然较想获得自由，好能到处传扬福音，但是，他认清神限制他的自由是为了激发其他人。我们要认真思考紧接而来的大喜乐（一18）。对于他来说，传福音的重要性大过自己在拓展福音中所扮演的角色。

因此，多数的罗马信徒在主里面找到新的信心。@1这里提到的主，当然是指复活的主耶稣基督，祂不但是他们的信心基础，更是道的内涵；这道就是他们越发放胆、无所惧怕而传扬的。这件事的发生，约略反映出主后六十年代初期在罗马的大环境，当时罗马皇帝尼禄的疯狂正接近顶峰，教会开始受到猜疑。尼禄在几年之后对基督徒所进行的集体大屠杀，即可证明这一点。目前罗马的环境，可能迫使当地基督徒比早期信徒更加沉默（这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保罗喜乐地向腓立比信徒解释，自己受监禁促使罗马的弟兄姐妹有格外的勇气，在正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的帝国中心宣扬基督；保罗这么作，是其来有自的。

@1第十四节在原文是一个子句。第一个介词词组“在主里”使得整个子句含混不清，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字词修饰哪个字词。保罗在其他地方的用法，以及所有修饰词（包括这一个）都是位在第一个强调的位置（也就是说，他把修饰词直接放在所修饰的字或短语前面，而不是放在后面。在希腊文中，后者是比较普遍的写法），这两者都意味着“在主里”是用来修饰分词“笃信不疑”（《新国际版》译为“受到鼓励”）。综上所述，这个子句要读为“因我受的捆锁，大部分的弟兄姐妹就在主里笃信不疑，越发放胆传神的道，无所惧怕”（参《现代中文译本》）。

2.虽然有人出于恶意，福音仍然兴旺（一15～17）

这几个令人讶异的句子（照字面直译为“一方面，有的—–另一方面，也有的”），硬是紧紧地跟在第十四节的后面，直接修饰弟兄（和姐妹们）多半。这段经文描述出现在罗马的两种福音布道，是根据动机来区分的，这两种动机都与针对保罗被监禁的反应有关。这段经文之所以令人讶异，部分原因是先前在第十四节中毫无征兆要谈论这件事，而另一个令人讶异的原因，则是保罗对第二群人的描述以及对他们的态度。这段经文的本身是以几近完美的语句交错排列法（ABB’A’模式）呈现（一15～17）：@1

@1英文《钦定本》（KJV）的翻译沿用多数（都是非常后期的）抄本，打破保罗的语句交错排列式（编按：将《和合本》的第十六节与第十七节对调），以符合第十五节的次序（因而形成A BA’B’的模式）。

Α有的传基督，是出于嫉妒纷争（第15节）

B也有的是出于好意（第15节）

B’这一等，是出于爱心，知道我是为辩明福音设立的（第16节）

A′那一等传基督，是出于结党，并不诚实，意思要加增我捆锁的苦楚（第17节）

这里所强调的是A/A’部分的几个子句，是关于那些想加增保罗苦楚的人。虽然他们的举动显露出个人的小聪明，但保罗却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并没有像他们所预料的那样感到伤痛。他反而（第18节）欢喜快乐，因为基督在各方面都被传开了，并且对保罗而言“活着就是基督”（第21节），这正是他能以喜乐的原因。

现在是从“宣扬基督”的角度来论及福音布道。有些人的动机单纯，出于好意和爱心（意思是爱保罗）。他们看到保罗不再能够公开宣扬基督，就挺身而出，扛起这个不看好的重责。保罗在罗马书第十六章第三至十六节中问安的对象，可能也应该是属于这样的人；保罗在那段经文中称赞他们许多人“为主多受劳苦”。

保罗自己和他们都了解保罗受囚禁是神所命定的：我是为辩明福音设立的，这句话回应第七节的内容，同时也为第十九至二十节所提到的（显而易见的）法庭判决先行铺路。因此，罗马家庭教会的这些朋友，认为自己的角色是填补了福音布道的缺口，补上一位受伤的战友的空缺，这位战友是神所指派，在帝国最高阶层的人士中从事辩明福音的事工。

这段经文无疑反映出保罗对苦难认识的中心意义。由罗马人的观点看来，保罗受审判是为了宗教合法与否的问题，也就是religio licita（基督徒是否仍在犹太教的旗帜之下），或者可能是maiestas（“谋反罪”；因为他们宣告在凯撒之外有另一个人是主？见徒十七7）。由保罗自己的观点看来，这是福音本身在接受考验，并且他的入狱是神的旨意，为了在最高阶层的人士中辩明福音。

这正是另一些人的错误所在。他们宣扬基督是基于嫉妒纷争和结党营私，目的是要在他们对付保罗的私人战争中获利。因此，他们虽然宣扬基督，动机却不诚实。他们误以为这样子作会加增保罗捆锁的苦楚（tblipsis；一17；参考四14）。他们所想的是保罗、保罗的囚禁及苦楚；保罗所想的却是福音，他自己就是为了辩明福音而设立的。因此，虽然他们的行为可能令人十分恼怒不已，但是他们无法搅乱保罗的心，即便他们是“不纯正”的（第18节《新译本》；《新国际版》译为“错误的动机”，《和合本》译为“假意”），保罗仍然认为他们是在兴旺福音！

我们在这里所面对的两难之处是，怎样才能持平地看待保罗对这些人的态度，以及他在其他地方论及那些反对他和他所传福音的人时所说的话。关键可能涉及译为纷争和结党的原文（eris和eritheia），尤其是后面那个字在保罗书信中很少出现，然而他又在第二章第三节使用这个字，勉励腓立比信徒要有合一的意念。这些人是在宣扬基督，但是同时也想藉此加增保罗的苦楚，以便伺机高过保罗，获得私人的好处；这个事实意味着他们不可能有力地传扬福音——保罗在第三章第一至三节强烈抨击这种错误。因此，他们一定也是基督徒，但却对使徒保罗怀着恶意。

关于这些人的身份，@1最合理的推测也许可以从保罗写给罗马人的书信中看到端倪。他在罗马书中指出，犹太人和外邦人“效法基督耶稣，一心一口，荣耀神，我们主耶稣基督的父”（罗十五5～6），就组成了神的百姓。那封信实际上想表达两件事：要犹太籍的基督徒看到，基督怎样废除了律法，使人无法靠着律法来建立与神之间的关系；并且要外邦的基督徒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改善他们对待犹太籍信徒的言行。因此，那封信的大部分内容是以身为外邦人使徒的角度写成的，想要指出基督和圣灵已经除去犹太人的界线；然而，在劝勉的部分，特别是罗马书第十四章第一节至第十五章第十三节，则是从外邦人的角度来看他们接纳犹太人的问题。

@1大家可能会想知道，这里所说想要加增保罗苦楚的人到底是谁，有许多学者想找出这些人的身份；许多结论与我在这里所下的结论差异很大。见O’Brien1991:102-5对此问题颇有助益的概述。

虽然保罗竭力主张福音必须“先传给犹太人”，并且肯定基督是延续犹太人的传统（罗九3～5，十4等），但是保罗也说了相当多的事情，使得犹太籍基督徒为他表达福音的方式焦虑。倘若事情真是如上所述，罗马书只带来部分的果效而已。腓立比书这段经文暗示着有些罗马信徒相当反对保罗。

保罗即使不同意这些人对于基督所已经成就之事的认知，他在这里所说的话与在其他地方所说的话之间的差异，可归于两个因素。首先，在其他的地方（哥林多后书第十至十二章；加拉太书；腓立比书第三章），保罗强烈驳斥那些反对他的犹太籍基督徒，都是因为他们想要在认识基督的方式上改变他的教会（这里所说“他的”，是指他所建立、并且对他们肩负着使徒责任的教会）。当然，从以上这两点意义来说，罗马教会都不是他自己的教会。其次，这段经文与其他经文有个明显的差异点，就是在这里的反对者正传扬福音，向其他尚未相信基督的人（也许是犹太同胞）宣扬基督。而其他那些人则是四处游荡的，直接了当地说，他们只不过是在“偷羊”。对这种人保罗就只有咒诅了。

保罗在这里加上这段话的原因，很可能是由于腓立比信徒之间有内部不合的状况。当保罗在罗马写这封信给腓立比信徒时，他是根据当地的情况而写的。在第一章二十七节，他劝勉腓立比信徒要在圣灵中如同一人，为所信的福音齐心努力；在第二章三节，他鼓励他们“作任何事都不可出于自私的野心”（《和合本》译为“凡事不可结党”）；在第二章十三节，他提醒他们，神在他们身上作工，使他们“立志、行事”都是为了成就祂的美意；在第二章二十一节，他又提起有些人“求自己的事，并不求耶稣基督的事”。我们似乎可以合理地假设：当地的一些冲突情况，加深了保罗对腓立比情势的关切。因此，保罗以第十五至十七节，为后面那两段劝勉先行铺路：那就是第一章二十七节到第二章十六节、以及第四章二至三节。

3.这有何妨呢？（一18上）

这里让我们明确地看出第十五至十七节是离题的插入语，可能是为了给腓立比信徒一个榜样而写的。在这一段的开始，保罗先解释自己受囚禁的附带结果是兴旺福音，而那正是他喜乐的惟一原因：基督究竟被传开了，为此我就欢喜。就保罗本身而论，他的喜乐并没有高于他因监禁所受的苦楚，保罗的神学观并不包括这种“为所有的事感谢神”的病态思想。不，痛楚仍旧存在，并且当时的确有些人正以错误（不纯正）的动机传扬基督。

保罗的喜乐是由他的观点萌生而出的——他能够看到：每个芭蕾舞脚尖旋转的动作不只是为了动作本身的美感，也是为了整部舞曲的安排。他一直渴望要去罗马，希望能向罗马信徒分享自己对福音的认识，并且向不认识基督的人宣扬福音（罗一11～14，参考十五23）。现在他就身在罗马，虽然环境并不如他当初所料。但是这些环境并不能让他心生怨言，无论遭遇什么处境都是该喜乐的，因为神自己的智慧正在实现祂的目的，即使这意味着保罗得为此下在监狱中，毕竟，他在多年前曾提到自己“似乎忧愁，却是常常快乐的”。更明确地说，是因为他虽然“一无所有”，但却总是“样样都有”（林后六10）。

在腓立比书第二章十七至十八节，保罗鼓励腓立比信徒与他一同欢喜快乐，即使这意味着他目前的环境是一种浇奠，是为了他们倾倒在神面前的牺牲奉献。那里劝勉他们在困境中仍要喜乐；他在这里则为那个劝勉先行铺路，以自己作为他们可以效法的榜样。

我们可能以为保罗不过是竭尽所能地面对恶劣的处境，而忽略这段经文（第12～18节）的内涵。然而，要是我们真是抱持着那种态度，就会错失许多重点。保罗之所以能够这样子写，首先，是因为他的神学观是井然有序的。靠着神的恩典，他已经学会了从神的观点来看每一件事。这不是自我期许的想法，而是一分深刻的信念：神藉着基督的死和复活已经达成自己的心意，并且神以圣灵，正藉着教会（故此也藉着保罗和其他信徒）在世上成就祂的美意。

这既不是因为保罗的意念太神圣，以致无法切合现实情况；也不是透过玫瑰花般美丽的镜片来看事物。他是按照全盘局面来看事情，从宏观的角度来颂扬髑髅地，没有任何格格不入的东西，即使这表示复活的路必须先经过痛苦及死亡。这样的神学支配着这封书信的每一个部分，难怪在一开始，甚至在这个简短的叙述中就浮现出来了。

其次，与第一点相关的是，保罗一心一意地爱慕基督和福音。他以基督为前提来思考每件事，将之付诸行动。对他来说，无论是生或死都是基督。他真诚地爱慕基督，全心被基督得着，诚如他在第三章十二至十四节所说的。

第三，保罗对基督的热爱使他认识门徒的职分：门徒要背起自己的十字架跟随主。因此，门徒职分意味着要有份于基督所遭受的苦难（三10～11），愿意为了其他人的益处而把自己浇奠上（二17）。“我们受患难原是命定的”（帖前三3），保罗被监禁就是属于这样的试炼。因此，我们在这里没什么好惊讶的！

引人注目的是，这三个可付诸实行的神学要点，也使保罗拥有宽广的胸怀。诚然，他缺乏宗教多元论者所主张的那种“宽广的”胸襟。这是不是因为这些多元论者还没有被基督与福音——这福音原是神为我们这堕落的世界所预备的（而且是祂惟一的预备）——所吸引呢？很遗憾，也很讽刺的是，这样的多元论者经常是很难容忍这个世界上像保罗那样的人！就保罗而言，一方面，他的神学信念导致他严谨的神学观，但另一方面，他却对那些信念拥有宽广的胸怀；更确切地说，这是由于他认清福音的本质：福音是神的事情，不是他自己的事。在此应该附加一句，这点认知也与许多自以为与保罗站在同一阵线之人的作风大不相同；这些人对于福音的热爱，往往是热爱他们自己所谓对于事情的“正确”看法。

对腓立比信徒而言（并且我愿意大胆地说，对我们而言），这是危急的关头！保罗终于在第四章九节明确地劝勉：我们透过保罗的教导，在保罗身上所学习的、所领受的、所听见的、所看见的，都要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