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反驳加尔文主义

第三章、纯粹的加尔文主义:郁金香体系

太多人(尤其在年轻、躁动的改革宗运动中的新加尔文主义者)随便地把加尔文主义等同于改革宗神学,好像这两个词是同义词一样。就如我在前面所解释的:事情并非如此。然而,有时候日常用法跑在正确用法前面,人们如此普遍地习惯将这两者等同起来,几乎已经无法纠正。无论如何,区别这两者还是很重要的,因为很多人自认为是改革宗,却不接受加尔文主义的全部特性。加尔文主义只是改革宗传统历史当中的一部分,不是全部,对于许多改革宗人士而言,这是可以放弃的。

这里我想以历史性加尔文主义的本质特性为一个信仰系统,来做一个清楚的说明。“改革宗”代表宗教改革的一个分支和更正教的一个广博而多样的家族,“加尔文主义”则代表了一套关乎神的全权的信仰系统,尤其是关于护理和预定的教义。加尔文主义虽然也不是整齐划一的,但是比改革宗更统一。加尔文主义中的一些本质特性是不可少的,但是在这些共同性里面也存在多样性,即使加尔文主义者之间也常有争论。

在进入那些多样性的领域之前,我想让主要的加尔文主义者来解释我所谓的“标准的加尔文主义”(garden variety Calvinism)或“纯粹的加尔文主义”(mere Calvinism),出人意外的是,它与加尔文所教导的并不确切相连,然而,在历史和神学方面受惠于加尔文。我们今天常说的“加尔文主义”,包括许多元素,是加尔文即使相信,也并不强调的。其中一个例子就是“有限代赎”,一些历史神学家相信,加尔文可能对其继承者所发展出来过于系统化和学术化的加尔文主义不悦,我将要在这章更完整地说明这点。

罗林·伯特纳是一位主要的加尔文主义神学家,对于帮助我们了解加尔文主义神全权的总体看法,他是一个可信赖的向导。虽然他并不那么知名,在其创作高峰期的半个世纪之后,他对当代加尔文主义者的影响是深远的,被美国加尔文主义神学家普遍认可为伟大的“前辈”,因他整理并传承加尔文主义信仰给他们。他当然不是无懈可击,部分加尔文主义者会不认同他的某些教导,但是以影响力和敬仰度来说,很少有二十世纪的加尔文主义神学家能与他并驾齐驱。

伯特纳认为,加尔文主义始于一种根据圣经而来的神观,与哲学有神论(philosophical theism)是一致的:“前后一致之有神论的真正本质就是,神对世界有一个确定的计划,预知祂所创造的一切造物的行动,并透过祂统管万有的护理来掌管整个系统。”@1伯特纳更进一步断言,神“非常明显地预先决定了将要发生的所有事情”,以致“即使是人类犯罪的行动也在神的计划中”。@2伯特纳(和许多其他加尔文主义者)这种巨细靡遗之神圣护理的信仰(我称之为“神圣决定论”〔divine determinism〕,会在第四章解释原因),是建基于神的无限(哲学有神论)和圣经经文,例如,阿摩司书三章6节,“灾祸若临到一城,岂非耶和华所降的吗?”

@1Boettner,The Reformed Doctrine of Predestination,23=伯特纳著,赵中辉译,《基督教预定论》(台北:基督教改革宗翻译社,1975修订三版),19页。

@2同上,24=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20页。

几乎所有的加尔文主义者(有别于一些改革宗传统,尤其是我所谓的“修正主义改革宗”神学家)都如伯特纳一样,对神的全权坚持一种强势的或高调的观点。加尔文自己也如此吗?在加尔文的《基督教要义》中,这位日内瓦的主任牧师如此论到神的护理:“我们应该确信,世界的一切变迁都是由于神隐秘的权能—–神所命定的事,都必定要成就。”@3在附近的上下文中,他举了一个商人被强盗抢劫和杀害的生动例子,让人绝对清晰地看到,加尔文相信:若非神预先命定和确定促成,事情不会发生。他说:一个基督徒将会认识到,没有任何事是真正的意外,任何事都是神所计划好的。

@3John Calvin,Institutes of the Christian Religion,library of Christian Classics20-21;ed.John T.Mcniell;trans.Ford Lewis Battles(Philadelphia:Westminster,1959),1.16.9(p.210)=加尔文著,任传龙译,《麦种基督教要义》,壹十六9(South Pasadena:美国麦种传道会,2017),164页。

这是纯粹加尔文主义的第一个要点:神在护理方面完全、绝对、巨细靡遗的全权,神借此统管人类历史的整个进程,精细至最微小的细节,促成万事确定发生,没有任何偶然或意外,只符合神的全盘计划和目的。伯特纳表达得很好:“在世上没有一件事是偶然,或是意外,”@4因为“这世界无论从整体来看,还是从每个部份的运转变迁来看,都是由神按照祂的旨意行事,统管万物,无所不包,调和万有,带领着整个世界,其目的乃在彰显神的荣耀。”@5真正的加尔文主义者都不会对此有任何异议,如果有,也是很少。(我说“真正的加尔文主义者”,因为我们不难发现,有人声称自己是加尔文主义者,但其实不是。举例来说,美南浸信会的许多基督徒自认是加尔文主义者,仅仅因为他们相信信徒的永恒保障——郁金香体系的第五点——但仅此一点很难算是一个加尔文主义者!)

@4Boettner,The Reformed Doctrine of Predestination,16=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11页。

@5同上,14=伯特纳著,10页。

我将会在下一章解释和批判加尔文主义者这种对神全权的观点。这并不是所有基督徒都相信的。所有基督徒都相信,除非神许可,没有任何事情会发生。并且几乎所有基督徒都相信,神预知所有要发生的事情。但是加尔文主义者典型的做法是更进一步,声称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神所确定计划和促使的。加尔文明确地否认神仅仅是预知或神仅仅是允许——甚至邪恶之事。@6

@6Calvin,Institutes,1.18.1(pp.228-29)=加尔文著,《麦种基督教要义》,壹十八1(179-181页)。

有些读者可能会怀疑,我是否仅是选择极端加尔文主义者——伯特纳——来代表标准加尔文主义或纯粹加尔文主义;断乎不是。所有这些关于神在历史和救恩上之全权的概念,可以从当代加尔文主义者身上找到,比如史普罗和派博。我在下一章的批判中会引用他们。这里我只是简单使用伯特纳作为一个模型,来解释主流的“标准”,就是纯粹加尔文主义。

根据伯特纳(和大部分加尔文主义者),神不仅在掌控(并持续掌控)历史上是至高和绝对的,祂在谁是否得救上也有绝对的掌控。这会带我们到著名(或臭名)的郁金香缩写,这缩写描述了加尔文主义救恩论体系。读者需要知道郁金香的缘起,这是十九世纪为了帮助学生们记住所谓的“加尔文主义五要点”而发展出来的一个缩写,这些要点表述于1618/1619年的《多特法典》。

多特会议是在荷兰多特市(Dordrecht)举行的聚会,目的是为了回应抗辩派(雅各·亚米念的跟随者)的信仰。与会者有加尔文主义神学家、学者、牧师。抗辩派向荷兰改革宗教会领袖们递交了一份对某些加尔文主义概念的“抗辩”或抗议。许多历史学家(尤其是加尔文主义者)错误地理解了这份文档,以为它拒绝了郁金香所代表的所有五点信条(全然的败坏,无条件的拣选,有限的代赎,不可抗拒的恩典,圣徒的坚忍)。实际上,它只拒绝了中间三点,将全然的败坏和圣徒的坚忍置于可以进一步开放讨论的地位。(在亚米念死去和多特会议之后十年间,写作和出版了不同版本的“抗辩文”,有些版本对坚忍持开放态度,有的则持保留态度,认为它是错的。但是所有的版本都支持全然的败坏。)

多特大会拒绝了抗辩派的“抗辩文”,确立了所谓的加尔文主义五要点,就是后来用郁金香缩写来总结的信仰。《多特法典》包括的内容远超过郁金香,但这五要点被认为是抗辩派所拒绝的,所以五要点被当做多特大会声明的精华。

多特大会之后,加尔文主义者常用五要点来总结加尔文主义,伯特纳严谨地跟随五要点来解释加尔文主义信仰,大量其他加尔文主义作者的书也以郁金香为中心来命名:基督教改革宗牧师神学家艾德温·帕摩的《加尔文主义五要点》,@7大卫·史蒂尔和科蒂斯·汤玛斯的《加尔文主义五要点:定义、捍卫、和记录》。@8其他的书虽然没有在书名中包含五要点,但也是按照郁金香来组织他们对加尔文主义的阐述。一个例子是史普罗的《何为改革宗神学?》(一个重大例外是亨利·米特的《加尔文主义基本概念》,@9该书很少提及郁金香,更像是一本阐述改革宗神学及总体社会思潮的书,而非特意谈加尔文主义救恩论。)

@7Edwin H.Palmer,The Five Points of Calvinism(Grand Rapids:Baker,1972)。

@8David N.Steele and Curtis C.Thomas,The Five Points of Calvinism:Defined,Defended and Documented(Nutley,NJ:Presbyterian and Reformed,1963)=赵中辉译,《加尔文主义五要点》,收录在《改教家加尔文:加尔文500周年纪念(1509-2009)》(台北:改革宗出版社,2008)。

@9H.Henry Meeter,The Basic Ideas of Calvinism(Grand Rapids:Baker,1990)。

关于五要点的体系,许多加尔文主义者都同意伯特纳的观点。伯特纳如此写道:五要点是“简单、和谐、首尾一贯的系统”,“如果有人证明其中一项是错的,那整个体系就都必须放弃。”@10一个紧接着出现的问题就是,这个体系是否能从加尔文身上找到。我会证明是否定的,至少L(有限的代赎)是在他之后才被新加入这体系的。但是这不妨碍大多数加尔文主义者,他们认为他们的加尔文主义不必紧紧依附加尔文本人所相信的或所写的。

@10Boettner,The Reformed Doctrine of Predestination,59=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55页。

T:全然的败坏

加尔文主义体系的第一点T,是指全然的败坏(Total depravity),这是一个广为误解的概念,这并非指人类最大程度上的邪恶,“全然”这个词误导了人。它乃是指每个人(当然耶稣基督除外)的每个部分都被罪影响和污染了,以致他在被圣灵重生之前,在讨神喜悦上是彻底无助的。根据伯特纳,一个天然人,一个在被神的恩典重生之前和之外的人,一直都是自由地犯罪而且乐在其中,@11因为“他生来就是与神隔绝的,而且选择成为一个罪人”。@12人的“天然德性”(natural virtues)不算是好的,因为它们是出于不对的动机,败坏存在于每一个亚当后裔的心灵状态中。@13人类生来具有一个败坏的本性,然而他需要为自己不能避免犯罪负上完全的责任。@14伯特纳声称:“只有加尔文主义者如此严肃地看待这个堕落的教义(原罪)。”@15

@11同上,63=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59页。

@12同上,62=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58页,引自《威斯敏斯特信仰告白》。

@13Boettner,The Reformed Doctrine of Predestination,72=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64页。

@14同上,63=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59页。

@15同上,72=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67页。在Arminian Theology:Mytbs and Realities,pp.137-57,我对此做了比较。

我们再次审视,对人性的这种强烈悲观看法,与加尔文自己的教导一致吗?毫无疑问是一致的!加尔文写道,因着亚当的堕落“〔每个〕人从头到脚均已完全被罪淹没,没有一部分没有被罪沾染,因此,出于人的一切都是罪。因此保罗说:所有—–心思意念均与神为敌,—–就是死亡。”@16

这教导也与伯特纳之后的加尔文主义者一致吗?确实是的。史普罗言简意赅地表达出来:“在我们败坏的人性中,我们永远都做不了一件善事。”@17如同加尔文和伯特纳这些前辈一样,史普罗也将这种没有神重生之本性的无助和无望状态,归因于亚当的堕落。所有——起码是大多数——加尔文主义者都认为,除了耶稣基督,所有人类都继承了亚当的败坏本性,也因亚当的罪而被算为有罪。伯特纳写道:“亚当的罪归给他的子孙。”@18史普罗总结加尔文主义对堕落人性的严厉看法:“在人里面若没有神之恩典的工作,人就不可能提升自己到善。我们不可能自己回转向神,就像一个空空的器皿不可能注满自己一样。”@19

@16Calvin,Institutes,2.1.9(p.253)=加尔文著,《麦种基督教要义》,二十一9,197页。

@17Sproul,Wbat Is Reformed Tbeology?120。

@18Boettner,The Reformed Doctrine of Predestination,77=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71页。

@19Sproul,Wbat Is Reformed Theology?123。

许多加尔文主义者根据以弗所书第二章,描述堕落之后被圣灵重生之前的人类状态就是灵性死亡。换言之,对于典型的加尔文主义而言,堕落人类的本性,连渴慕神或属神之事都是彻底不可能的。人完全没有道德能力(与假设的天然能力相对,那是不存在于属灵事物范围)来寻求神或接受神所提供的救恩。从死人身上所流出的一切都是腐败和污秽的,即使看起来似乎是美德。原因是真正的美德乃是由动机来界定的,而罪人的心已经被罪所染黑,恒常倾向于为了自己而不是为神或邻舍。这种对人类状态的观点非常重要,需要牢记于心,因为这是加尔文主义者论证的根据,若非无条件的拣选和不可抗拒的恩典,没有人能得救。

加尔文主义者和加尔文一样,通常承认,灵性死亡的、堕落的天然人里面存有“公民美德”(civic virtues)。加尔文措辞巧妙地表达他对于“天然恩赐”(natural gifts)的看法,堕落人类的天然恩赐能够经由圣灵的帮助,透过普遍恩典,来达致艺术和科学上的伟大成就。@20当然,这些能力或成就对于救恩没有丝毫助益。史普罗评述“公民美德”的实际,即人们以此外在行为来符合神的律法和做慈善活动,但是他认为这些丝毫不能作为属灵生命的记号,因为都是出于自己的益处。@21堕落的天然人也许可以取得伟大的成就,但他不能讨神的喜悦,因为他们的心仍然是败坏和自我中心的,罪存在于动机中,除非圣灵重生一个人,否则动机都是完全错误的。

@20Calvin,Institutes2.2.13-14(pp.271-74)=加尔文著,《麦种基督教要义》,二十二13-14(210-11页)。

@21Sproul,What Is Reformed Theology?120。

U:无条件的拣选

郁金香的第二点是无条件的拣选。“拣选”是另外一个圣经用词,指救恩(或服事)的预定;它们是同义词。所有的基督徒都相信拣选,但加尔文主义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来相信它。伯特纳清楚地表达道:“改革宗信仰相信存在着一个永恒的神圣定旨,在人表现出任何不同之前,已经将人类分成两部分,命定一部分人得永生,另一部分人得永死〔下地狱〕。”@22当然,这就是一般所谓的“双重预定”(double prede-stination)。

@22Boettner,The Reformed Doctrine of Predestination,83=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78页。

有些加尔文主义者会否认这个教导,而垂青于“单一预定”(single predestination),这常被称为“柔和”或“温和加尔文主义”。(这些用语有时候也被用于加尔文主义的其他分类。)单一预定相信神选择拯救一些堕落的人类,而“越过”了另外一些人,“任凭他们”走向他们应得的咒诅。换句话说,根据这种理论,神并没有定旨来预定任何人下地狱。也就是说,没有“弃绝的定旨”,而只有一个拣选救恩的定旨。

伯特纳和其他加尔文主义者嘲笑这种单一预定的理论。我判断得没错,他指出,对于神而言,预定有些人得救,就是预定一些人得咒诅。他论到弃绝时写道:“这也是出于神。”@23他如此解释:“我们(加尔文主义者)相信,神从亘古之前就定意要让亚当的一部分后裔留在罪中,而每一个人生命中的决定因素,只能在神的旨意中找到。”@24这可能比许多加尔文主义者在这事上所希望表达的程度更重一些,但这点正紧密地与神在万事上都有绝对全权的教导一致。我们注意到,伯特纳在此说:有些人下地狱的“决定因素”是在于神的旨意。伯特纳对那些持单一预定论的加尔文主义者很不耐烦:“‘温和的加尔文主义’就是病态加尔文主义的同义词,而疾病,如果没有被治愈,就是死亡的开始。”@25

@23Boettner,The Reformed Doctrine of Predestination,102=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97页。

@24同上,104=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97页。

@25同上,105=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98页。

加尔文怎么说呢?他相信这包括神以祂的全权将某一部分人弃绝在地狱里的双重预定论吗?加尔文写道:“神按照祂永恒的、不可改变的计划,决定了所有祂喜悦在某一天接入祂救恩之中的人,以及祂喜悦归于灭亡的人。”@26为了避免任何人误解,加尔文继续表达他的观点,取笑那些接受拣选却拒绝弃绝的人,称这是“荒谬的”想法:“因此,神未拣选的人,就是祂所弃绝的,并且除了因为祂喜悦把他们从祂预定给祂儿女承受的产业中排除以外,再无其他原因。”@27加尔文堂而皇之地承认并肯定了这个极具反感特点的双重预定论,尤其是预定弃绝这边,称之为“可怕的”定旨。@28

@26Calvin,Institutes3.21.7(p.937)=加尔文著,《麦种基督教要义》,叁二十一7(698页)。

@27同上,3.23.1(p.947)=加尔文著,《麦种基督教要义》,叁二十三1(711页)。

@28同上,3.23.7(p.955)=加尔文著,《麦种基督教要义》,叁二十三7(716页)。加尔文的原始用语是“decretum horribile”,巴柝思(Battles)译作“这定旨的确可怕”。

其他的加尔文主义者怎么说呢?史普罗毫不含糊地肯定了无条件拣选一些人得救和预定另一些人受咒诅:

它(加尔文主义的预定观点)教导我们,神在亘古之前已经选择介入某些人的生命中,赐下得救的信心给他们,也已经选择不给其他人。在永恒中,不是预先看见我们人的行为,神已拣选某些人,而弃绝了另一些人—–。神的选择不是基于人,而是单单基于祂良善可喜悦的神圣旨意。@29

有些人说,神只是拣选了一些人进人救恩,而没有预定任何人进入咒诅;史普罗回应说:“如果的确有预定这回事,如果预定不是包含所有人,那么我们不能回避这个必然的推论,即预定有两方面。只谈论雅各是不够的,我们也必须考虑以扫〔指着罗马书第九章说的〕。”@30

@29Sproul,Chosen by God,137=史普罗著,黄吴期馨、郭瑞英合译,《认识预定论》(台北:校园书房出版社,1996年),98页。

@30同上,141=史普罗著,《认识预定论》,100页。

史普罗谨慎地解释,神的这两种定旨——拣选和弃绝——是不一样的。他拒绝他所称的“极端的加尔文主义”(hyper-Calvinism),后者相信神对拣选和弃绝的定旨有“同等的终极”(equal ultimacy)。(这是加尔文主义者当中一个有差异的领域,虽然史普罗宣称他所谓的这些“极端加尔文主义”其实是“反加尔文主义者”〔anti-Calvinist〕!@31)他继续解释说,拣选的定旨是正面的,而弃绝的定旨是负面的。换句话说,神正向地将信心赐给那些蒙拣选之人的心中,而有意地不如此对待那些被弃绝的人。唯一的差别在于,神没有在被弃绝之人心中创造不信,祂不过是任由他们留在定罪的状态当中,而创造了信心在蒙拣选之人的心中。@32

@31同上,142=史普罗著,《认识预定论》,101页。

@32同上,142-43=史普罗著,《认识预定论》,101页。

我们只能讶异,这到底有多大差别呢?这如何使得两种定旨不是同等的终极?两者都是无条件的,神的选择并不是基于神在蒙拣选之人或遭越过之人身上所看见的。正如我将在第五章解释的,称一个定旨为“正面”,另一个为“负面”,似乎并不能减轻弃绝的可怕。史普罗指责极端加尔文主义对“神的正直属性进行激烈的暴力”。@33而人们对于史普罗的高派加尔文主义观点也可以做出同样的指责。

@33同上,143=史普罗著,《认识预定论》,101页。

有些读者因为听到或读到约翰·派博,而拥护(或还在考虑)加尔文主义,可能会问派博他是否拥护这个弃绝的“可怕定旨”呢?也就是说,派博相信预定是无条件和双重的吗?毫无疑问,他是相信。在《神喜欢》(The Pleasures of God)一书中,他讨论了“神喜欢拣选”,无疑是同意加尔文、伯特纳和史普罗的观点。他说,拣选是无条件的,因为“它不是基于人后天的行为,它是白白的和无条件的。”@34关于未蒙拣选者,他没有多谈,但他强调,即使神怜悯一些人也仍然选择不去拯救他们。@35我会在下一章处理这个说法。对我和大部分——如果不是所有的——非加尔文主义者来说,这似乎是矛盾的。@36

@34John Piper,The Pleasures of God(Portland,OR:Multnomah,1991),132=派博著,王之玮译,《神喜欢》(台北:改革宗出版社,2012),第五章。

@35同上,144=派博著,《神喜欢》,第五章。

@36我很乐意指出,某些路德宗人士相信无条件的拣选,但多数不相信弃绝的定旨。不管怎么说,这是前后一致的加尔文主义者觉得逻辑上不可能的。所以,加尔文主义者不仅相信无条件的拣选,显然加尔文主义者还相信弃绝的定旨。

对于加尔文主义者而言,郁金香中的U重点在于救恩拣选(弃绝也是如此)的无条件性质,神对每一个人永恒命运的预定,完全与他们可预见的品性和选择无关。每个加尔文主义作者都会强调这一点到底。伯特纳宣称神的选择并不基于神所见之人的内里,包括祂对他们之信心和悔改的预知。连信心和悔改都是神赐给蒙拣选之人的礼物,不能成为他们蒙拣选的根据。@37对于加尔文主义者而言,这是一个恩典和怜悯的教义:神以祂的全权选择拯救了一些不配的罪人,完全由神自己做成,不需要人的合作。批判之人认为,他们选择忽视这教义的阴暗面了,那就是神能够拯救所有人——既然拣选救恩是无条件的——但祂没有这么做。伯特纳试图解释原因:

@37Boettner,The Reformed Doctrine of Predestination,98-101=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94-95页。

对未蒙拣选者的定罪是用来在人和天使面前成为一个永恒的展示:神何等恨恶罪。或换句话说,这是神公义的永恒彰显。—–这定旨展现了神的一个属性,若没有这个定旨,就无法适当地理解这个属性。@38

@38同上,117=伯特纳著,《基督教预定论》,113页。

许多加尔文主义者更喜欢视这一点为奥秘,而不提供任何可能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神不拯救所有人。也许这是一些加尔文主义者的神学中一个孤立的元素,可以正确地称之为极端或激进。伯特纳的教义(其他加尔文主义者也有相似的答案)引起这个问题:难道耶稣基督的十字架不足以彰显神的公义和对罪的恨恶吗?(并不是因为耶稣是个罪人,而是世人的罪都归在祂身上,部分原因是为了展现神何等严肃地看待罪。)伯特纳和其他加尔文主义者对于弃绝的臆测,似乎削减了十字架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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