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主耶稣与他的朋友

第4章：三项澄清

——约翰福音十四25-31

25「我还与你们同住的时候，已将这些话对你们说了。

26但保惠师，就是父因我的名所要差来的圣灵，祂要将一切的事，指教你们，并且要叫你们想起我对你们所说的一切话。

27我留下平安给你们，我将我的平安赐给你们。我所赐的，不像世人所赐的。你们心里不要忧愁，也不要胆怯。

28你们听见我对你们说了：『我去，还要到你们这里来。』你们若爱我，因我到父那里去，就必喜乐，因为父是比我大的。

29现在事情还没有成就，我预先告诉你们，叫你们到事情成就的时候，就可以信。

30以后我不再和你们多说话，因为这世界的王将到。他在我里面是毫无所有。

31但要叫世人知道我爱父，并且父怎样吩咐我，我就怎样行。起来，我们走吧！」

像耶稣这样好的老师，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教新的教材，什么时候要停下来复习、澄清和解释。在约翰福音十四章二十五至三十一节就反映出一些问题的澄清。直到现在，耶稣一直试着要平息祂门徒心里的恐惧、焦虑和困惑。祂解释说祂的离去只是暂时的，是为着他们的益处。「离去」的本身将祂的任务带进了高潮，也为跟随祂的人在父神面前预备一个地方。祂曾经说过，要明白这些之前，他们得先认识耶稣；当耶稣察觉到他们还没有领会，祂又重复祂曾宣讲过的，提出简短的解释。至于祂不在的那段期间，祂应允要差另一位保惠师，就是圣灵，来代替祂；而且三一神将藉着这位保惠师将祂的目的向跟随耶稣的人显明。

难怪，到目前为止，耶稣在话中只有稍微向门徒透露他们在祂再来以前的生活景况。祂要他们继续地爱和顺服耶稣，并且一直对祂有信心（约十四12、15、23）；他们要学习祷告（约十四13-14）、享受圣灵的同在（约十四17、23）。但祂还有很多话需要说。他们的视野需要拓宽。因着耶稣的「离去」，因着祂代赎替死、得胜复活和高举，祂的门徒已经准备好要靠着圣灵所赐的能力来迎接普世宣教的使命，这些他们都要有个概念。耶稣必须尽快地转向这些观点的全貌，然后，祂将要解释关于门徒会继续享受与祂亲密的关系，亲密得像葡萄树与枝子之间的关系，而结出许许多多的果子来（约十五1-16）。

耶稣将要解释，并不是每件事都是轻松甜美的：祂的门徒在向世界作见证的时候会遇到世界的敌挡；果子是会结出来的，但也会有恨恶、逼迫，甚至折磨以至于死。不过，这种丧气的景况还是可以忍受的，因为这些事证明耶稣的门徒是为耶稣作见证，自然属于一种不同的领域，并且可以矜夸一种属天的忠诚，表明他们所事奉的主是与世界对立的（约十五17-十六4）。就连在这样的时候，保惠师也将继续与属基督的人同在，祂将在世界作工，并且叫世人知罪，这是耶稣作得极其出色的事；同时，圣灵将完成三一神在耶稣基督身上最终的启示，所以门徒就不再会不了解这些与救赎有关的重要事件了（约十六5-15）。然后耶稣会再次把焦点放在即将要来的事上：祂要讲到十字架（约十六16-33）。

当我们在黑暗苦楚中，最需要看到的就是整个的救赎历史，将神照着祂的恩典计划——就是祂要为自己召出一群子民——所成就的事件揭露出来。我们狭隘短浅的眼光集中在自我；回顾神对人类历史的心意是惊人的，它让我们明白到我们无法想象的事，藉神圣真理的力量捕捉了我们的思想与情感。我们开始感受到整体的一部分——或许只是一小部分，却是极其重要的一部分。然后，当事情按着真实的比例呈现的时候，短暂的沮丧失败消散了，而我们也逃脱了让人瘫痪、导致幽闭恐怖症（claustrophobia）的自爱。那些传道人、教师和其他的信徒们，用这样清楚的异象服事我们，让我们看见神的真实。耶稣在第十五和十六章里就是运用这类的方法，来服事祂自己的门徒。

但是在祂把注意力转往这个方向之前，耶稣又提起祂曾介绍过的主题。这并不是说这段经文是多余的；相反的，耶稣把讲过的主题提出来，予以发挥，加上更多的内容，并且澄清门徒所误会的几个重点。

祂强调三点：

一、耶稣离去，但留下大笔遗产给跟随祂的人

耶稣说：「我还与你们同住的时候，已将这些话对你们说了」（约十四25）；无疑地，「这些话」指的是祂到目前为止所说的话。但这样的开场白又把门徒带回耶稣离去的问题上了。耶稣已经讲过要继续与祂门徒有种亲密的关系；祂现在停下来警告他们，虽然祂讲这许多的事，但是祂并不会取消祂离去的计划。但是，假如祂门徒还不能领会祂所说的，至少耶稣向他们保证：即将来的保惠师，就是圣灵，会进一步地解说（约十四26）。

藉着这个方式，就介绍了特别提出的两项「大遗产」中的第一项。

1.圣灵

「但保惠师，就是父因我的名所要差来的圣灵，祂要将一切的事指教你们，并且要叫你们想起我对你们所说的一切话」（约十四26）。

这是第二次提到保惠师（训慰师）：参看约翰福音十四章十六至十八节。在前面的经文里讲了许多事情，我们学到的其中一件就是耶稣要求父，父就差派「另一位保惠师」（约十四16）。同一件事在这里以略微不同的方式来表达：耶稣说，父要「因我的名」差遣保惠师来（约十四26）。在这里的上下文里，「因我的名」不是指门徒「奉我的名」求圣灵。没错，圣徒是要「奉我的名」祷告（约十四13），但那不是这里的意思。在十四章二十六节的「因我的名」，可能是暗示父差遣圣灵是耶稣祷告的结果（这么一来，十四章26节就是重复十四章16节的内容），不然，「因我的名」所解释的并不是父为什么差遣圣灵来，而是祂差遣圣灵的目的。这样，「因我的名」是「照我的权柄，按我的地位行事」之类的意思。这跟这个词组在马可福音十三章六节——「将来有好些人冒我的名来，说：『我是基督』，并且要迷惑许多人」——的意思非常接近。这些迷惑人的来了，声称自己是照耶稣的地位行事，按祂的权柄而行。他们所宣称的是错谬的；但圣灵要因耶稣的名来，确实是照耶稣的地位和祂的权柄行事。

不管怎么说，关于这位保惠师，介绍了两件新事：

描述祂

这里是约翰福音里第一次提到祂为圣灵。事实上，在这卷福音书里只有在这里和二十章二十二节是如此指称这位保惠师的。@*用「圣洁的」这个形容词来描述这灵，有部分是作为头衔使用；但它指明所说的这灵是神的灵，同时也反映出这灵的属性。祂是圣洁的灵，不只是真理的灵，或大能的灵。

@【*编按：原文的结构是τοπνευματοαγιον（to pneuma to hagion），《和合本》在约翰福音中共13次出现「圣灵」，但在希腊文中使用这个结构的却只有这两次。】

父是圣洁（约十七11）而公义的（约十七25），子也有同样的称呼。耶稣是神的圣者（路四34；可一24）；保惠师是圣洁的灵。最高级的天使在神的宝座前昼夜不住地赞美说：「圣哉！圣哉！圣哉！」（启四8）。神说：「你们要圣洁，因为我耶和华你们的神是圣洁的」（利十九2），听见这声音是既奇妙，又令人震惊的。

我们早就知道圣洁这词带有超然的馨香之气。一个人如果圣洁，他不只是有道德的，也是属于神的。如果旷野中的会幕在它帐幕内有个至圣所，那地方就不只是比其他地方更为干净、清洁的，而是超然的神选择以最强烈、集中的方式彰显祂自己的地方。由此衍生，圣洁这词可以指清洁的生活、思想和行为；但它总不失去它更基本、重要的含义。因此，所表示的清洁，是基于神自己、属神的或跟祂有某种关系。

摆在我们面前的这段经文，并没有对所给予保惠师的这个头衔——圣灵——详加解释。然而，从一个比较宽广的圣经架构来说，基督徒应该为这头衔欢喜快乐。父因耶稣的名所差遣的保惠师是圣洁的：所归给祂的属性，就像归给父或子的那样，是那么地绝对。祂是圣洁的，因为祂是神。难怪祂来了是要叫这罪恶的世界知罪（约十六8-11）；难怪祂在我们生活中的同在不仅确保我们在圣洁上更成熟长进，也带来绝对的要求：「岂不知你们的身子就是圣灵的殿吗？这圣灵是从神而来，住在你们里头的」（林前六19）。

祂的作用

耶稣应许祂的门徒说：这位保惠师「要将一切的事指教你们，并且要叫你们想起我对你们所说的一切话」（约十四26）。我们在思想「真理的灵」这个头衔的时候，已经接触过这样的思想了（约十四17），但是现在，更清楚明白地说出了圣灵的这个基本作用。在这里，我们读到祂要指教一切的事；之后，我们又读到祂要引导人进入一切的真理（约十六13），把祂所听见的都说出来（约十六13），而且祂要把从基督所领受的告诉人（约十六14-15）。这思路是一致的：保惠师最主要的作用是教导。甚至在旧约圣经里，神就赐下祂良善的灵教训祂的子民（尼九20）；但在这里是跟基督的启示有密切的关系。

当我们问到「一切的事」是什么意义的时候，这一点就开始比较清楚了：圣灵会将「一切的事」指教门徒。这不意味着一切的事而没有例外。圣灵不会特别关心要赐给耶稣的门徒有关核物理、天文学、细胞生物学、坦桑尼亚（Tanganyika）文学，或是野猪的交配习性这类的知识。再说，即使祂有意要传达这些知识，我们也无法接受，因为我们的有限就已经把无所不知的特性给排除了。

圣灵要将一切的事指教耶稣的门徒——一切的事，那就是说，他们必须知道将要发生的麻烦事，所有关于耶稣基督的启示直到这一刻还受到如此深的误解，告诉他们所有能平抚他们内心恐惧的事情。特别的是，耶稣应许圣灵将要叫他们想起耶稣对他们所说的一切话。

这话和临别的叮咛（特别是十六13-14）里相似的陈述，有四个重要的暗示。

第一、这应许是为了要减轻门徒的恐惧。他们就要失去他们的老师耶稣。但是耶稣应许说祂要差来的「另一位保惠师」是同样的老师；而且祂大部分的教导事工将会叫门徒想起耶稣的教导。而且保证在所教导的内容上是可以连贯的；这么一来，他们失去能摸着和质问的老师人子耶稣，可能会受的伤害就小得多了。今天，当一位牧师要离开所牧养的教会，或一位教授离开他的岗位时，虽然接续的人选已经指定了，却未必能在每项细节上都与前任的一致，当然他更不可能花时间去提醒听众早先的牧师或教授所说的话。但是，圣灵却把这当作祂主要的目标：祂要叫门徒想起耶稣所教导的。第一批的门徒如果相信了这个事实，所有的疑虑就会消失无踪了。

第二、在教导和提醒门徒耶稣的教训时，圣灵会向他们解说他们原先不明白的事。这是第四卷福音书的主题。最值得一提的例子是在约翰福音第二章，约翰记载了洁净圣殿的事件。「因此，犹太人问祂说：『你既作这些事，还显什么神迹给我们看呢？』耶稣回答说：『你们拆毁这殿，我三日内要再建立起来』」（约二18-19）。犹太人根本不了解耶稣的意思，是不足为奇的。他们带着吃惊和责备的□气回答说：「这殿是四十六年才造成的，你三日内就再建立起来吗？」约翰有意地说明：「但耶稣这话，是以祂的身体为殿」（约二20-21），但是约翰更进一步地加了一句评语，显示出不只是犹太人误解而已，门徒本身当时也不太明白耶稣在说什么。约翰解释说：「所以到祂从死里复活以后，门徒就想起祂说过这话，便信了圣经和耶稣所说的」（约二22）。

临别叮咛的本身就是相同现象的见证。根据我们已经看过的几段打岔的话，比方多马（十四5）、腓力（十四8）和犹大（十四22），那晚耶稣的教导对祂的门徒来说似乎不够清楚。他们知道祂在讲祂的离去和祂的死；但是他们是否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就令人怀疑了。他们当然想象不到复活；他们也绝无法领会一个与世界相敌对的全球性的门徒群体的景况。但是耶稣还是概略地把这些事讲给他们听了。不管他们吸收多少，都能带给他们安慰；而且，连他们所不记得或不了解的，等这决定性的关键事件过后，这些事情就会变得加倍地宝贵；他们不仅会想起耶稣所说的话，而且藉着圣灵的帮助他们还会了解它真正的意义，因为那时候他们就会认出耶稣已经事先告诉过他们这些事情了（见十四29，下文的讨论）。

第三、圣灵不仅要教这第一批门徒耶稣的话的重要意义，还会教导他们明白这些事件的本身。耶稣的死／复活／高举，其含义是令人震惊的：这些事件跟旧约圣经有什么关联？耶稣的信徒是否一定要固守旧约的律法？复活是否能精确地说出耶稣是谁？外邦人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能被信徒群体接纳？当耶稣讲到祂要驾着天上的云彩降临的时候，祂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届时，耶稣自己自然不能回答他们的问题；但是圣灵会与他们同在，教导他们。即使随便读一读使徒行传，都会看见有许多神学上的和观念上的障碍，有待教会去跨越，教会有时候还需要与一些激烈的分歧意见搏斗，才能领会耶稣拯救工作的全盘含义。耶稣在这里向祂的门徒保证，在那些成形的岁月中，圣灵会带领他们进入一切的真理。

这样说来，圣灵的教导还是以耶稣自己为焦点。保惠师所要完成的是耶稣基督的启示。但这一点是在十六章十二至十四节才清楚说明的，也许最好等到后面再详细查考。

第四、这里有一个含蓄但又不可避免的暗示说，信徒群体还会流连在四处一段时间——长得需要圣灵将耶稣的教导提醒他们，并且更进一步地指教他们。简单地说，这应许是给一个正在向前进的教会群体更深的启示；就这方面来说，这个应许预期了新约圣经正典的出现。

到现在为止，耶稣留给祂门徒的第一项大遗产，很明显的原是给当时跟祂同在那栋楼房上的那批人：换句话说，就是我们用狭义的使徒一词所指的那些人。因为圣灵会叫他们想起耶稣的教训，这个应许就清楚说明了这一点。在新约圣经写作之前，这应许只适用于那些最先听过耶稣教导的人，而且可以想象得到的，他们可能会把其中—些给忘记了。藉着圣灵的帮助，这些最早期的见证人能够想起耶稣所说的一切话，并且明白受难周以及之后的事所表明的意义。为此我们必须非常感恩。

但是，这一点也可以合理地引申、应用在今日基督徒身上的，就是圣灵也要来与我们同住，并且住在我们里面（约十四17）；同时，当我们需要的时候，祂也会帮助我们想起先前所学的经文。这有福的应许不应该使我们觉得从此就不需要学习圣经的教导了；因为圣灵无法使我们想起从来没有读过或听过的东西。但是，这应许能够除去我们在见证时害怕失败的压力：神的圣灵完全能够使我们想起我们需要知道的事（参：太十19-20）。在圣经知识上成长，加上圣灵的帮助，能够使最卑微的圣徒温柔、但又有力地面对最老于世故的未信者。诗人说：「我比我的师傅更通达，因我思想你的法度」（诗一一九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