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米怜—南洋宣教的先驱
南洋探路之行
1813年十一月,米怜带着中文教师、印刷工匠与仆人各一名,和上万册的宗教书籍偷渡出海,前往南洋。这趟行程主要的目的是探路,了解南洋的现况,马礼逊交代给米怜四项任务,一是分发马礼逊译的《新约圣经》与传教小册、二是寻觅合适的宣教据点、三是调查当地华人的情况以及可行的宣教方式、四是在爪哇和槟榔屿寻找能够印刷马礼逊的「中英会话」书稿的印刷所。
米怜在南洋的活动,主要是以爪哇岛上的巴达维亚为据点,以此扩及西方各国的殖民地。巴达维亚是荷兰属东印度群岛的首府,当时由于荷兰本国遭遇法国侵略,而由英国出兵代管。米怜在巴达维亚、爪哇岛东部及马督拉岛(Madura)等地停留了约五个月,受到英国总督莱弗士(T-S-Rattles)的热情款待,他不仅提供米怜交通工具,还要求各地的驻扎官尽力协助他,并慨然允诺可以利用政府的印刷所印刷马礼逊的著作,并接纳他的意见在爪哇成立圣经公会。
由于和殖民当局互动良好,米怜得以仔细地调查当地华人的现况。当时爪哇岛的华人人口约有十万,语言以福建方言为主,大都是工匠或生意人,他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比中国本土的华人高,虽然在异乡却仍持守着祖国的风俗习惯与宗教信仰,只有极少数与当地人结婚而成为回教徒。米怜一有机会就分送他带来的《耶稣基利士督我主救者新遗诏书》(即《新约圣经》)、《神道论赎救世总说真本》、《问答浅注耶稣教法》等书籍,并请随行的印刷工刻印一些合乎当地民情需要的福音单张。
米怜在巴达维亚的住处门外贴上大大的「送书处」中文告示,引来好奇的华人的侧目,每天吸引六到二十名华人上门,这让米怜非常兴奋,他热情地和对方攀谈并送书。事实上,米怜一度尝试卖书,想借以贴补旅行中的开销,不过乏人问津,费了一番功夫才卖出两部《新约圣经》,让他放弃了卖书的念头。
米怜也拜访了马来半岛的马六甲,这里也是荷兰的殖民地,由英国代管中。一年多前米怜在到中国途中,就曾在这里短暂停留三天,拜会当地的英国官员、访问一些华人社区及学校、寺庙。当时对米怜极其友善的法库尔(Wiliam Farguhar)少校仍是马六甲的驻扎官,这让旧地重游的米怜,对马六甲多了一份好感。马六甲约有二万人口,四分之一是华人,他们都集中在城内,中文程度及生活水平显然又比巴达维亚的华人高。米怜在这里停留了八天,在八月十九日离开,于九月五日平安返回中国。
这趟南洋之行,对米怜而言,不仅任务圆满达成,也是趟充实有趣的增广见闻之旅。眼界大开的他,开始认真考虑离开中国到南洋宣教的计划。至于马礼逊,在看到米怜顺利完成他所交代的工作后,他越发体认在南洋建立布道站的正确性,也更加对此充满憧憬;加上中国当局又变本加厉地禁止人民和外人交往,嘉庆皇帝甚至下令捉拿熟谙中文的东印度公司高级职员斯当东(G-T-Staunton),在在让他强烈感受到在海外设站的急迫性。
两人仔细评估了设站的地点,由于米怜没有到过槟榔屿,率先剔除在此地设站的可能性,而以巴达维亚和马六甲为考虑对象。虽然巴达维亚的商业比马六甲发达,华人也多,但是有鉴于马六甲与中国较近,位居南洋地理中枢,和南洋其他地区联络较便利,气候宜人,且有五百年的建城历史,两人最终选择了马六甲。马礼逊在1805年一月给伦敦会秘书施洛索(William Shrubsole)的信上,这样写着:
「米怜先生从南洋回来之后一直很勤快地服事,做了不少工作。他为了练习中文,编写了一篇有关《新约圣经》历史的文章,现在正在印刷当中。在中国没有公开传教和讲道的机会,我建议他,应该到马六甲去建立一个布道站,作为中国宣教会的一个据点,在那里设立教会和学校,继续学习中文,并协助翻译尚未译完的部分《圣经》书卷。我盼望在那里设立一所中文书院。」
对布道站寄以厚望的马礼逊,为布道站设定了一些工作要点,包括请政府拨地或自行购地兴建布道站房舍、开办免费学校作为日后将设立的学院的预备学校,发行中文月刊传播基督教教义及实用知识,规划联合印度以东伦敦会各布道站的「恒河外宣教计划」(The Ultra—Ganges Missions)、建构中英文与马来文印刷设施,并发行英文季刊以联络伦敦会在亚洲各地的宣教士、建立中文教会等。这样的工作内容及目标,即使从今天看来,仍是充满前瞻性及挑战性的,何况在宣教环境困顿的当时?对于来华不到两年的米怜而言,这绝对是一项沉重而艰巨的负担,不过从这里也可看出马礼逊对米怜的信任和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