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给当今牧者的鼓励

第一部分：敬虔

作为新郎的朋友，我们的呼召是向基督求爱并赢得灵魂，将他在众人面前呈现为被钉十字架的那一位（加拉太书3:1），展示他一切吸引人的卓越之处，使所有心灵为他的美所倾倒，因爱而投入他的怀抱。

——约翰·弗拉维尔（John Flavel）

第一章：为圣道事工的热忱

一位疲惫而气馁的牧师若看到本章标题，可能会想停止阅读，心想：“我曾有过热忱。但现在我脾气暴躁，筋疲力尽！热忱只会带来麻烦。它让牧师被耗尽、被咒骂，或被羊群或混在其中的山羊赶走。”

清教徒牧师对“耗尽”和当今牧师面临的其他挑战并不陌生。然而，他们珍视基于圣道的热忱，并竭力将其点燃。威廉·芬纳（William Fenner，1600–1640）写道：“热忱是灵魂的火焰……世上的每个人都被地狱或天堂之火点燃……热忱是灵魂的奔跑。若你不为神发热心，你便是奔向了世俗之事。”@1

清教徒不仅写热忱，更活出热忱。约翰·弗拉维尔就是一位热忱的牧师。1662年被英国国教驱逐后，他仍秘密与教区信徒会面。他在树林中、黑夜中，甚至在潮水淹没临时讲台前的海岸岩石上布道。有一次，他穿上女装混入秘密敬拜场所；另一次，他不得不将马匹弃入海中，游过礁石以抵达安全港口。

你上一次被暴民上门焚烧肖像是什么时候？弗拉维尔经历过这些，甚至更多。是什么支撑他前行？是什么让他在付出巨大代价后仍保持事工的热忱？答案很简单：这与大多数清教徒心中的激情一致——渴望荣耀神。所罗门·斯托达德（Solomon Stoddard，1643–1729，乔纳森·爱德华兹的祖父）如此总结热忱牧师的心：

圣灵赐予他们为神的荣耀和灵魂得救而燃烧的热忱。当神的灵临到他们时，他们必深切关注神的荣耀。以利亚在列王纪上19章10节便是如此……他们不会对神国度的兴衰无动于衷；他们的心不属世界，而是为神的尊荣和人类灵魂的得救而跳动。@2

热忱的核心在于统治并激活心灵的圣灵。塞缪尔·沃德（Samuel Ward，1577–1640）写道：“用通俗的话说，热忱无非是热量……它是圣灵在人心中激发的属灵热量，通过爱、喜乐、盼望等美好情感推动人竭力服事、增进神的荣耀。”@3 奥利弗·鲍尔斯（Oliver Bowles，卒于1674年）则说，热忱是“圣灵在情感中点燃的神圣之火，使人竭力为神的荣耀和教会的益处而活。”@4

在事工中保持热忱的前提是一颗热爱主耶稣并为之燃烧的心。对每个基督徒——尤其是牧师——而言，关键在于基督对彼得的提问：“你爱我吗？”（约翰福音21:15–17）。圣经中的热忱不是骄傲的猛烈爆发，而是对神恒久之爱的温暖火焰，向他人散发热力。乔纳森·爱德华兹（Jonathan Edwards）说：“基督徒的热忱确是一团火焰，却是甜美的；或者说，它是甜美火焰的热与烈。因为这火焰的热量，无非是神圣之爱的热量。”@5

圣灵如何在牧师心中激发热忱？

清教徒牧师会先反问：“你是否是得救且被圣灵引领的信徒？”理查德·巴克斯特（Richard Baxter，1615–1691）在《归正的牧师》中直言不讳：

难道有理智的人会以为，神会因一个人向他人传讲救恩却自己拒绝救恩而拯救他吗？因他向他人宣讲真理却自己忽视并滥用真理而拯救他吗？许多裁缝为他人缝制华服，自己却衣衫褴褛；许多厨师为他人烹制珍馐，自己却食不果腹。弟兄们，请相信：神从未因某人是个牧师或能言善道而拯救他，而是因他是个称义成圣的人，并忠心地履行主人的工作。@6

巴克斯特曾亲历何为“不合格的事工”。当他受邀协助基德明斯特教区的牧师时，发现此人“完全不胜任圣职，由一位天主教徒举荐，不学无术，每季度讲道一次却软弱到引人发笑……常出入酒馆，甚至醉酒。”@7 巴克斯特补充说，这位牧师的妻子常因无法忍受丈夫的讲道而中途离场。

清教徒对那些只是职业传道、却与福音无份的牧师毫无同情。托马斯·沃森（Thomas Watson，约1620–1686）如此评价这类人：

牧师若传讲自己从未经历过的真理，劝他人成圣却自己与圣洁无份，这是何等可悲！哦，愿这等事不再常见！多少人以污秽的气息吹响主的号角！……牧师的生命应当是一本行走的圣经……那些生活与所传之道相悖的人，玷污了这崇高的呼召。他们将圣书变为酒杯。尽管职分如天使，生活却如魔鬼。@8

一旦得救的问题解决，清教徒的属灵诊断者会继续追问：“你里面的‘老我’是否正在死去？”许多清教徒为自己和其他牧师设计了检验工具，以判断事工的动机是否基于对神的真实热忱。在他们的著作中，至少可找到七项检验，帮助牧师判断是否“向己死”。

1. 我是否勤勉于主的工作？  

托马斯·布鲁克斯（Thomas Brooks，1608–1680）说：“热忱的灵魂不断自问：‘我当如何报答主？’”@9 托马斯·沃森写道：

牧师不可懒惰。怠惰如同哨兵站岗时睡觉，无可推诿。施洗约翰是“旷野的呼声”（马太福音3:3）。沉默的牧师与死去的医生无异。神的人必须在主的葡萄园中劳作。奥古斯丁曾祈求，愿基督再来时发现他正在祷告或讲道。@10

2. 我作为基督徒在世上的生活方式是否有显著不同？会众是否看到这差异？  

威廉·珀金斯（William Perkins，1558–1602）对他所处时代的属灵光景发出悲叹：

在我国许多地方，神的祝福带来大量教导，但多数人的生活毫无改变……原因何在？不在福音，不在教义，也不在教导本身。主因之一是许多牧师带着未成圣的生命和未悔改的罪进入神的同在，对在会众面前放纵的生活毫不在意……牧师若想看到事工的果效，必须首先成圣自己，藉悔改洁净己心，再站上讲台责备他人的罪。@11

3. 当会众表现出对牧师领导的不健康依赖，或过度赞美时，我是否真正忧伤？  

托马斯·福克斯克罗夫特（Thomas Foxcroft，1697–1769）在波士顿第一公理会的就职讲道中提出：

依赖牧师是对荣耀之主权柄的贬损——唯有主有权赐力量给祂的子民……效率的荣耀当归于基督，工具的尊荣则归于牧师。@12

4. 我行善或牺牲是否只为博取赞美？  

现代术语称此为“隐藏的议程”。托马斯·谢泼德（Thomas Shepard，1605–1649）在日记中承认心中的罪：

安息日回家后，我见自己内心的虚伪：在事工中，我试图安慰他人、激励他人，好让荣耀归于我而非神。我因此思想主何等憎恶这种自我追求，并立志抵挡此心，将其视为对抗此罪的利器。@13

斯托达德也发出类似警告：

当你热忱时，无需说“看哪，他为神发热心”。人可能看似热忱，看似热心推动圣礼，看似愿付任何代价维护信仰，看似热忱反对世上的骄傲与醉酒，甚至希望人称此为“为神发热心”（列王纪下10:16）。但神不必如此说。神看明他里面有另一种灵……有人为讲道、祷告、读经付上极大辛劳，自称“为神耗尽自己”。但神却说：“他们的服事中毫无对我的爱。”神轻看这服事，说：“那人辛劳只为被人注意、称赞。”@14

斯托达德的评论因其亲身经历更显深刻。他在马萨诸塞州北安普顿第一教会按立前（甚至归信前），妻子和几位妇女察觉他的真实属灵光景，开始为他祷告。最终，斯托达德在主持圣餐时经历了基督的恩典。@15

5. 我事工的目的是为扬名或致富吗？  

借事工抬高自我是赤裸裸的职业主义。有此罪的牧师只是雇工，非真牧人。理查德·西布斯（Richard Sibbes，1577–1635）写道：

尤其是牧师，他们的目标不应是为羊毛（利益），不应为得尊重或私利，而应如使徒所言，“将属灵的恩赐分给你们”（罗马书1:11）。他们当以行善而非受善为目标。牧师如父亲，当存温柔之心。@16

6. 我是否嫉妒其他牧师及其事工的成功？  

约翰·豪（John Howe，1630–1705）在好友理查德·费尔克拉夫（Richard Fairclough，1621–1682）的葬礼讲道中警告所有福音传道人：

若我们以嫉妒看待他人出于爱心与善意的事工，何等可憎！那些更爱自己利益而非主利益的人，无法忍受主的工作由他人完成，也毫无“他必兴旺，我必衰微”（约翰福音3:30）的心志。@17

7. 我是否超越人的表面需求与日常事工，注目更高目标？  

威廉·格纳尔（William Gurnall，1616–1679）论及基督徒的劳苦与奖赏时强调，牧师当时刻谨记生命的终极目的：

若我施舍只为救济穷人的需要（这本是应当的），但若止步于此而不仰望神的荣耀，这善行便不蒙悦纳。人若射箭未达靶心，与射偏同样失败。然而，要定睛终极目标何其难？诚然，如同手持颤抖的望远镜紧盯单一对象般困难。@18

格纳尔的观察精准而痛切。作为软弱的人，我们难以定睛生命与事工的终极目的——神的荣耀。唯有藉“颤抖之手所持的望远镜”，即圣灵的帮助，方能持守。试想新手摄影师无法稳住镜头的混乱结果！接下来两章将展示圣灵如何为清教徒澄清异象、稳固双手。

祈求圣灵赐下爱之火

作为福音的执事，我们肩负崇高的呼召，却仅有短暂光阴去完成。我们浪费不起时间在怠惰或无益之事上。神的荣耀与灵魂的福祉时刻悬于一线。约翰·雷诺兹（John Reynolds，1667–1727）写道：

哦，若我们有真正的属神热忱，能成就何等美事！每日有多少机会摆在眼前（无论身处何境），若被此原则驱动，我们便能成为人类的伟大恩人——遏制罪恶与不敬，促进美德与良善！¹⁹

他总结道：“让我们热切爱主耶稣，并为祂的救赎与荣耀而活！让我们以真正神圣的热忱，严肃而勤勉地履行一切职分！”@19

在继续阅读前，我们建议你暂停祷告。约翰·普雷斯顿（John Preston，1587–1628）写道：

对神的爱尤其为圣灵的工作……因此，得着它的方式是恳切祈求……我们无法凭己力爱主，正如冷水无法自热……圣灵必须在我们心中点燃爱火，这火必从天降下，否则我们永不能拥有。@20

此刻，停下一切，呼求主以爱祂之心与为祂荣耀而热忱的火焰充满你。基督应许，天父必赐圣灵给求告的儿女（路加福音11:13）。所以，奉圣子之名（约翰福音16:23–24），求父以信中的喜乐与平安充满你，使你藉圣灵的能力满有盼望（罗马书15:13）；具体而言，求祂藉圣灵将爱浇灌你心（罗马书5:5），以圣灵加力于你内在的人（以弗所书3:16），并使你的生命与事工多结果子，叫祂在你身上得荣耀（约翰福音15:8）。

注释

1. 威廉·芬纳，《情感论》（伦敦：J·罗斯威尔出版社，1650年），第132-133页。  

2. 所罗门·斯托达德，《清教徒讲坛：所罗门·斯托达德》（奥兰多：Soli Deo Gloria，2005年），第208页。  

3. 塞缪尔·沃德，《讲道与论文》（1636年；爱丁堡：真理旌旗出版社，1996年重印），第72页。  

4. 奥利弗·鲍尔斯，《为神的家发热心》（伦敦：塞缪尔·盖利布兰德出版社，1643年），第5页。  

5. 乔纳森·爱德华兹，《乔纳森·爱德华兹著作集·卷二：宗教情感》，约翰·史密斯编（纽黑文：耶鲁大学出版社，1959年），第352页。  

6. 理查德·巴克斯特，《归正的牧师》（纽约：美国福音单张协会，1829年），第90页。  

7. 理查德·巴克斯特，《理查德·巴克斯特自传》（莫比尔：R·E·出版社，无日期），第24页。  

8. 托马斯·沃森，《敬虔之人的画像》（爱丁堡：真理旌旗出版社，1992年），第155页。  

9. 托马斯·布鲁克斯，《基督测不透的丰富》，《托马斯·布鲁克斯著作集》（1861–1867年；爱丁堡：真理旌旗出版社，2001年重印），3:58–59。参诗篇116:12。  

10. 沃森，《敬虔之人的画像》，第154页。  

11. 威廉·珀金斯，《预言的艺术》（爱丁堡：真理旌旗出版社，2002年），第150–151页。  

12. 托马斯·福克斯克罗夫特，《福音事工》（大急流城：Soli Deo Gloria，2008年），第74页。  

13. 托马斯·谢泼德，《托马斯·谢泼德著作集》（纽约：AMS出版社，1967年），3:411。  

14. 所罗门·斯托达德，《清教徒讲坛》，第66页。  

15. 拉尔夫·J·科夫曼，《所罗门·斯托达德》（波士顿：特怀恩出版社，1978年），第60页。  

16. 理查德·西布斯，《哥林多后书注释》，《理查德·西布斯著作集》（爱丁堡：詹姆斯·尼科尔出版社，1860年），第330页。  

17. 约翰·豪，《理查德·费尔克拉夫先生的葬礼讲道》，《约翰·豪著作集》（利戈尼尔：Soli Deo Gloria，1990年），3:394。  

18. 威廉·格纳尔，《基督徒的劳苦与奖赏》（摩根：Soli Deo Gloria，2004年），第11页。  

19. 约翰·雷诺兹，《热忱为美德：论神圣热忱》（伦敦：约翰·克拉克出版社，1716年），第184–185页。  

20. 约翰·普雷斯顿，《信心与爱的护心镜》（1634年；爱丁堡：真理旌旗出版社，1979年重印），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