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神国侠侣

藉着与马可牧师的第一次见面,赵麦加七年来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了!遍传福音团的异象的确和他的心志符合,而且,他发现原来上帝并不是要他一个人去西北,而是预备了一群同工,于是他就正式加入遍传福音团。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本事可以担此重任,但是上帝提醒他,只要把自己完全交在主手里就可以了。确定要往西走之后,他就操练开荒布道,他也效法亚伯拉罕的心志「要离开本地、本族、父家,往神所指示的地方去」。

何恩证说:「上帝让赵麦加经过洛阳到西安,来到凤翔,最后是为了往西北走;我也是,如果上帝不是先把我带去开封,怎么会跟随戴院长转往凤翔,再走向西北呢?」

赵麦加来到西北圣经学院,虽然内地会愿意供应他生活费,但是他觉得学费全免已经很好了,他不愿意连吃饭都靠外国人;在大荔教书的那半年他存了一点钱,他就在学院里,自己在地上挖坑,做了一个小灶,每天煮一点包谷(玉米)、胡萝卜或是小米粥配一点咸菜等最简单的食物果腹。

他不但过刻苦的生活,当时他的一位同学曾经记载:「赵麦加每天早上挑着砖头绕礼拜堂跑,人家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说这样将来往西走才有劲。」

这些锻炼不但让他后来可以远赴宁夏、青海、新疆等地传道。并且后来在文化大革命时,他得挖井、每天为豆腐坊挑水三十几趟(从水井到豆腐坊距离颇远),他都没有倒下去。那时他自己只吃

(这是新疆常吃的一种烤熟的硬面饼)和咸菜,还能够把仅有的工钱全寄回去供养妻小。

从一九三七年辍学回乡,一直到一九四三年从集中营被释放为止,这六年赵麦加过的都是颠沛流离、苦不堪言的生活,经常吃不饱、穿不暖,经常在山区跋涉,多次面临死亡的危险和疾病的折磨,如果不是主的保守,他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当年他离开故乡时是个面黄肌瘦、形销骨立的少年人,如今却强壮多了,他为此大大感谢父神,他相信这些磨炼都是神为他将来要走的路所做的预备。

赵麦加越来越肯定遍传福音团的异象:福音从保罗的时候开始,从耶路撒冷往西传,经过欧洲、非洲、美洲、澳洲,绕地球一圈,来到亚洲。而福音来到中国已经很久了,现在中国基督徒应该接下宣教的棒子,继续往西边传出去,传回耶路撒冷。

一九四零年,西北各省已经开始设立教会——新疆除外——新疆伊斯兰教很厉害,因此「遍传福音团」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新疆。那时有一位内地会的胡牧师,终身未婚,学了一辈子的维吾尔语,屡次进入新疆都被赶出来。那时他已经七、八十岁,他说:「我走不动了,我为你们祷告。」

赵麦加入学时是一九四四年,第二年(1945年),他开始有机会去甘肃服事。这一年的暑假时,他到了自己以前在异象中所看见的一个地方——宁夏——服事。「上帝真是信实可靠的!」赵麦加说,这一年他二十七岁。

从一九四六年年初开始,持续好几个月,赵心中总是有一种沉重的负担,甚至是一种灵里面的忧虑。他说不清楚那是因为什么,但是从环境以及从神来的亮光,他觉得自己在圣经学院受造就的日子恐怕只剩下几个月了。于是他就尽心尽力把握这最后的机会,在属灵方面装备自己。有一天,上帝用使徒行传七章34节让他明白自己为何忧虑:「我的百姓在埃及所受的困苦,我实在看见了,他们悲叹的声音,我也听见了,我下来要救他们。你来!我要差你往埃及去。」上帝告诉他在埃及有祂的百姓,要去把他们领出来,那个意思是说,在伊斯兰教的地区当中有一些人是上帝所拣选的人,要去领他们归主。赵麦加就跟上帝说:「这是你给摩西的呼召,我是这么软弱无能的人,我怎么可能承担呢?」上帝让赵麦加明白祂施恩给软弱的人,上帝也把他所担心的那些难处一样一样挪走,并且用撒迦利亚书四章7节的话来勉励他:「大山哪,你算什么呢?在所罗巴伯面前,你必成为平地。」于是他就勇敢地答应神的呼召。

赵麦加在祷告之后,觉得应该先去青海的西宁,再从那里走向南疆的疏勒——那时喀什还只是个不出名的小城。喀什旁边的疏勒是汉城、疏附是回城,以前这两个城都比喀什大,这是中国

的「西大门」。上帝让他知道自己将会成为先驱,会留在疏勒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后头有一些同工跟上来。至于同行的伙伴,主指示他就是另一位遍传福音团的团员戴彦中。

赵麦加很清楚前面会有很多的拦阻和危险,但是依靠全能的上帝将会一一克服。他向上帝祷告说:「既然祢完全了解我,对我的一生有祢全盘的计划,我就完全安静并顺服祢。「我不以性命为念,也不看为宝贵,只要行完我的路程,成就我从主耶稣所领受的职事,证明神恩惠的福音」(徒二十24)。我感谢祢看我配为基督的名受苦、受死,求祢加添我的信心,赐下力量给我,我愿向祢忠心到底。阿们!」

一九四六年暑假,他就和戴彦中一起被差往青海工作。这时上帝差派两位年长的(大约五六十岁)同工来帮助他们,一位是美籍贝悦纳教士(Miss Helen Bailey)@25,另一位是贝悦纳的同工杨师母(杨大娘)。那时贝教士来到中国已经二十四年,她本来在沿海传道,日军侵略中国之后,她转往河南省,有好几年成为「船上宣教士」,她乘着船,沿着黄河传福音。一九四三年当日军一路入侵内陆,逼使许多河南的宣教士离开时,她虽然不能继续乘船布道,却悄悄地在一些村庄里继续服事。那时她看见一些中国基督徒对「西北宣教」很有使命感,觉得很受激励,她也开始对边疆很有负担。一九四六年她应邀来到西北圣经学院,她亲眼看见了南疆宣教先锋赵麦加和戴彦中被差派去西宁的情形,很受感动,所以她和杨太太后来也去了青海。贝教士虽然对遍传福音团的异象深有同感,但是为了保持遍传福音团的本土性,贝教士并没有加入遍传福音团,她只是一同西征。

@25、贝教士是美国北卡罗利那州人,她原属Foreign Mission Commit——tee of the Southern Presbyterian Church,转到河南服事之后,她离开原来的差会,主要由她故乡的教会支持她在中国的工作。

赵麦加年轻时
杨大娘
赵麦加摄于青海湖边

当他们路过兰州时,遇到「西北教会联合会」的总干事苏佐扬牧师,他告诉他们西宁很需要传道人,可是当他们抵达西宁时,教会虽然需要牧者,他们并没有感动要长期留在那里,只打算暂时协助他们。那时的西宁几乎全都是土房子、土围墙,只有省主席马步芳在市中心盖了几栋和整个环境很不协调的洋楼。那时内地会也已经在西宁建立教会、学校和地区办公室。

赵麦加在青海教会服事时,腿上疮疾复发。有一天聚会时,因为腿疼,他就坐在教堂门口,那时有一条狗来舔他腿上的疮,腿疾竟然就这样不药而愈,这应该是上帝要他往前走的一个印证。那时赵麦加写了一封信回西北圣经学院说:

—–上帝并没有给我们负担,要我们留在西宁工作。在西宁,生活条件当然是比较舒适,我们如果离开这里往西走,摆在前头的将是患难与危险。按照人的天性,我们真的有软弱,踟蹰不前。但是经过几个礼拜在灵里的挣扎之后,我们决定毅然西进。

—–想到前途的危险,真是会觉得毛骨悚然,沿途会遇见西藏人、蒙古人和穆斯林(回教徒),他们大多是游牧者。路上没有旅馆,只有高山、草原、旷野,另有成群的猛兽、会吃人的西藏獒犬、土匪出没。再多几个赵麦加或戴彦中都不够应付饥饿、干渴或暴力的威胁。

现在我们正在学习一些在路上可能用得到的日常生活用的藏语(我有头痛的毛病,不太能用脑,请为我祷告,求主医治)。当上帝呼召我时,祂已经赐给我信心,使我甘愿为祂而死,祂也赐给我不怕死的勇气,只是我并不知道上帝要不要让我死在这条路上。如果是,感谢上帝!唯愿在我死后,上帝会兴起更多的「麦加」可以走向麦加!不过,我觉得我的死期还没有到,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充分被上帝使用。但是,无论是生是死,我们毕竟已经西征了!

我真希望在西征的路上有你们同行,当我们可以一同去得那地为业时,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刻啊!虽然这事尚未成就,但,想到这件事情,写信的此刻,我心已然充满喜乐,这喜乐足以让我忘记旅途所有的艰苦!

「大山将要在所罗巴伯面前夷为平地。」(亚四7)我要高唱:「我却不以性命为念,也不看为宝贵,只要行完我的路程,成就我从主耶稣所领受的职事,证明神恩惠的福音。」(徒二+24)哈利路亚!

毫无疑问地,我们离开这里以后,就很难写信给你们了。所以我希望开学之后你们可以传阅这一封信,以至于你们可以迫切地为我祷告。我们每天至少三次会在主面前为你们一一提名代祷——当一个一个名字从我口中出来时,我满心欢喜。

愿神与你们同在!

写完这一封信,赵麦加怀着严肃以及喜乐的心情,和戴彦中两个人离开西宁往西边踏上征途!

走了一整天之后,抵达湟源。因为湟源在福音上的需要,戴彦中就留在那里服事,剩下赵麦加一个人走向都兰。都兰在那时候可说是华夏文明的最西边界,那里是中亚商队会经过之处,也是学语言的好地方。

往都兰这段路程长达四百二十公里@26。都兰是一个群山环绕的盆地小镇,它的南边有个小湖。它算是西北比较温暖的地方,不过它经常有沙尘暴。赵麦加骑着马随着一位信差(他的向导)走过去,走了十一天(他们在半路的一个小镇停留了四天)才走完这一段不寻常的旅程,抵达都兰。到了都兰,他写信给马可牧师,谈到沿途的情况。一开头就说:「首先我必须说一句最重要的话:如果没有从主来的明确带领,千万别走上这一条路!」接着他就解释为什么他提出这样的警告:

@26、如今重修之后的109号公路,这一段只有三百八十几公里,开车一天就到了。

沿途有许多尸骨,那都是饿死或被杀死的—–我们总是一直走,走到有水的地方才停下来,把马鞍卸下来,准备做饭。我们一天只吃两餐,捡草地上的干牛粪作燃料来煮饭,好不容易升火之后,我们用一种牛皮做的小风箱来吹气助燃,吃完饭就继续上路。天气不好的时候,我们还得预先把干牛粪用布或袋子储存起来,否则就会没饭吃···…

天黑之后,我们会找一个四顾无人的草丛,先仔细确认周围没半个人之后,就迅速地、悄悄地躲进比人还高的茂密的草丛深处,把马鞍卸下就露天睡觉,完全不出任何声音,以免被盗匪发现。

在路上我们有时会听见枪声,每次我心里都很平安,事实上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发生危险。在这条路上走必须带枪,而我的枪就是祷告—–上帝让我经历到赞美的力量可以吓跑野兽和盗贼,也足以对付一切的艰难。

路上的另一件很怕遇到的事情,就是从青海湖(藏语叫库库诺尔湖)吹过来的狂风大雪。感谢神的怜悯,六天都是晴空万里,尤其走在青海湖边的时候更是风平浪静——可是当我们抵达都兰才半个小时,就开始狂风大作,雪片纷飞—–

赵麦加吃了很多苦头才抵达都兰,他因为神经痛,在一个小镇停留了四天之久。「真是可怜,镇上只有一间药房和一间小学,我只能向老师和药房老板传一点福音。」后来他的病渐渐好转,就继续西进,当他抵达都兰时,只剩下红肿的鼻子觉得不适——不过,试炼还没有结束。他说:「在都兰我是个陌生人,我碰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找不到住的地方,这时候耶稣的话:『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实在安慰并支持了我。基督的爱感动我,使我含着眼泪感谢,并且跟祂说:「哈利路亚!没地方住,真像跟随祢!因为祢也没有枕头的地方。

后来他好不容易在一个酒商的家里找到安身之处,藉此他也得到了与藏人家庭接触的机会。过不久贝悦纳教士也来和他同工。在都兰除了藏人,也有机会接触到回族、蒙古族和哈萨克人(从北疆移民过来的)。

赵麦加写信回西北圣经学院时,常勉励有负担跟进的团员,要在「受苦的心志」上加强,因为在都兰的生活无论食物、语言、生活条件、经济情况—–等许多方面都有许多的艰难,而其中最艰难的就是布道果效不彰。他在信中说:

有负担要去西北宣教者,要先来都兰这里;有负担要去西亚各国宣教者,要先去南疆的喀什。这里是真正的训练中心,前线的功课是后方学不到的—–从湟源到都兰这一条道路是献身者的洗礼池—–往喀什的道路则是信心的火炉。经过这些熬炼之后,我们蒙召的心志才会真正的落实。我们才真正有可能将福音传向西北、传回耶路撒冷!在语言学习方面,这里是很好的地方,但是,必须花相当多的时间来亲近民众,才会有效果!

从都兰寄来的这些信件,使有些同学看了以后打退堂鼓,不敢再说要去西北了。但是,仍然有一些人毅然决然地要追随赵麦加和戴彦中的脚踪向西走。一九四六年年底的《遍传福音报》上这样说:

「做工的时候到了,凭信心开战吧!」这是神给我们的吩咐,而且祂已经指派我们中间一些人很快就要离开我们走向西北了!这不但是神给我们的吩咐,事实上,这是紧急命令。这个命令关乎刀剑与鲜血,当然也关乎冠冕与欢唱。这命令虽然让软弱者丧胆,却也让刚强者热血沸腾。

赞美上帝!在西北圣经学院有五位姐妹响应神的呼召,献上自己(其中最小的才二十岁),她们将在明年(1947年)三月远征西北。「主发命令,传好信息的妇女成了大群。」诗篇六十八篇11节的描写即将应验在她们身上。她们知道前面会有困难和危险,但是她们当中一位说:「我们有可能走不到目的地,甚至有可能死在半路上,但是我们情愿把自己的热血流尽在通往锡安的大道上!」这些话使我们的心深受感动。—–这些话也显出这几位女宣教士的胆识过人。弟兄们!奋起吧!

这一年赵麦加就留在都兰,戴彦中就留在湟源,他们没回学校。一方面因为青海福音事工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后头还有人要过来,他们就留在那里准备带路。他们的负担是往西,但不是像旅游那样直接向西走,而是沿途布道、建立教会——若是路过有教会的地方,就在那里讲道、带聚会。打算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南疆,走向麦加,走向耶路撒冷。

何恩证接受采访神情活泼,说话和手势都十分生动
回首来时路
为「传回耶路撒冷」祷告,声泪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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