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神国侠侣

第三章:与宋尚节同工的日子

一九三七年的七月七日爆发了惊人的「卢沟桥事变」@9,日本人把铁路炸了,刚刚毕业的何恩证回不了北京。虽然天津本地和唐山都需要工人,但是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那里,因为那时候她心中的感动是要像亚伯拉罕那样「离开本地、本族、父家,往神所要指示的地去」(创十二1)。那时她最爱唱的一首诗歌是<到遥远地方>:「无人去的地方,我须去传福音;使普世众罪人,都得知主救恩。」@10她的负担就是前往还没有人传过福音的地方。

@9、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晚上十时许,日军在卢沟桥以北举行军事演习。十一时许,日军声称在演习时有一名士兵离队失踪,要求进入宛平城内搜查,遭到中国驻军团长吉星文严词拒绝。于是日军于八日凌晨向宛平县城猛烈攻击,中国守军奋起反击,是为「卢沟桥事变」。以此为导火线,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全面的武装侵华战争。中国守军虽经浴血奋战,抵挡不住日军进攻。七月二十九日北平失陷,隔日天津陷落。

@10、「到遥远的地方」(The Regions Beyond),作者是A.B.Sim-pson。

当她还在祷告寻求主的指示时,宋尚节博士刚好路过天津,他呼召人凭信心和他一起去山东布道,结果只有她和另一位一同毕业的胡素贞举手响应。去山东需要路费,她身上没钱;而胡素贞很有钱,是大财主的女儿。但是除了祷告,何恩证不把自己的缺乏告诉任何人——包括胡素贞。那天聚会完的时候,有一位山西来的同学悄悄塞一些钱给她,她向那位同学说:「不要!你家比我更远,你比我更需要钱!」那位同学说:「这不是我的钱,是神给你的钱!让你去山东聚会用的。」既然是主听她的祷告,是主供应的,她就收下,和胡一起去了山东的南馆陶@11,参加宋尚节博士的聚会,并且在聚会中有一些配搭。何恩证回忆说:「我去山东的时候还未满二十岁,感谢神!藉着宋博士继续教导我。宋博士每天讲完道之后,都会给大家一个机会认罪悔改,并且他会发一张表给每一位接受主的人,让他们填,再把这些表收回来。他交代我:『每天早上,你到我桌上拿这本记事本,把前一个晚上决志者的姓名、住址、得救的时间、请求祷告的事情等,摘要写在这个本子里,交给我,我要一个一个为他们祷告。』他有两本祷告簿,一天一本,轮流使用。我有几次从门缝看见他恳切——甚至流泪,为决志者一个一个提名祷告。他整天不是站起来讲道,就是跪下来祷告。他在台上大声疾呼、又蹦又跳,穿的大褂都湿透了,他用全部的精神讲道,为了劝人信主,经常急得都哭了。他下了讲台不说闲话,除了偶尔会客之外,就是祷告。他是这样尽心竭力地跟随主,主怎么会不重用他呢?」

@、11南馆陶在山东、河北边界「馆陶县」的南方,有南运河(卫河)经过该地。

宋博士拼着命传道,他后来肠癌病重的时候,六次大开刀;但是这段期间他仍然继续讲道,他说他要死在讲台上,不过主并没有让他死在讲台上。宋博士是那么地全心为主,没有自己,也不靠自己。

在山东南馆陶,有一个晚上,在聚会结束时,他对何恩证和胡素贞说:

「明天我要专门为病人祷告,你们要帮助我。」

「帮助你什么?」

「我的信心很小,你们知道吗?」「不知道!」

「我看见那许多病重的人,心里会害怕,我怕病医不好。但是,感谢神!我不看他们的病况,@12我只管祷告,免得信心动摇。你们要帮忙把这些病人带到我面前,等我按手祷告之后,随即带他们下去。」@13

@12、于力工的《夜尽天明》第5中也提到宋博士为病人祷告时眼睛不看病人。

@13、刘翼凌的《宋尙节传》第三十四章也有类似的记载:(1931年底于山东)平度的巴牧师(Paryer)鼓励尚节为病人抹油祷告。尚节起初不同意,说他不会这样做。巴牧师责备他说:「圣经不是明i了吗?你为什么不信?」于是他用「强硬的办法」强迫尚节为病人祈祷。尚节不得已,只有在主面前跪下,用油抹在病人额上,祈祷说:「奉耶稣的名医好你。」一个一个地抹完了,还不敢把眼睛打开,只问道:「有人好了没有?」巴牧师答道:「有!」其中有一位罗太太,患全身瘫痪已十八年之久,祷告后即告痊愈,欣喜莫名,到处作见证,此后三年内,她随时随地传讲主为她做了何等大事。她的丈夫罗竹峰也辞去中学教职,到处为主宣道以报答主恩。于是复兴之火,由平度点起,烧遍山东全省。

第二天,病人多得不得了。宋博士跪在那里,旁边摆着来自耶路撒冷的橄榄油,何恩证负责把女病人领到宋博士那里,他就把油抹在病人头上,求主医治。何恩证回忆说:「宋博士说自己信心小,我的信心比他更小,我也是不敢看病况,我只看病人的头在哪里,我只管把病人的头放在宋博士的手下。当宋博士一祷告完,也不管结果如何,胡素贞就马上把病人领走,随即再为下一个病人祷告。印象最深的是:为病人们祷告完之后,讲台的左右两边各有一大堆拐杖,有些人是一上台就把拐杖放下,被扶着或抬到宋博士那里,祷告完就不用拐杖了!有些人是带着拐杖到宋博士那里,祷告完就把拐杖扔下,真的走了。祷告完让大家作见证,那时没用麦克风,我们也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得医治,反正一千多人的会场,到处都有人高声述说得医治的经过并且高声感谢神。」

一个礼拜的聚会结束了,宋博士坐火车离开,何和胡坐船顺着运河北上,就在她们上船的时候,船夫问她们:

「你们是来聚会的吧?」「你怎么知道?」

「啊!这会儿你们的耶稣可真显神(显灵)了!我们村上有两个生来就是瞎眼的人被医好了,另外好多病人都痊愈了!你们的神可真是厉害!」

就那么短短的一个礼拜,神真是让何恩证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后来何恩证回忆说:「一九八一年我回天津时,有一位同学跟我说:『一九三七年宋博士在天津的特别聚会(去山东之前),附近许多县的弟兄姐妹来参加,很多人得到复兴——这复兴是为日后的艰难预备的——因为接着就是八年抗战,抗战完是内战—–要不是有那次的复兴,恐怕许多人都挺不住。」

从山东这次聚会之后,宋博士就一直记得何恩证,后来都直呼她「何恩证传道」,还曾经写信勉励她。

在山东时,宋博士曾呼召传道人凭信心去参加七月下旬在福州举行的全国传道人退修会,结果仍然只有何恩证和胡素贞两个人响应,可能是大家都有服事走不开,也可能有路费的困难,更可能是主不让大家去,因为这次在福州聚会之后,马上就发生了「八一三事变」@14,路被炸毁,大家都回不了家——何恩证这回南下福州,一直到十一年后才回到天津。

@14七七事变(卢沟桥事变)之后,日军不但攻陷北平、天津·也在中国南方开辟了新的战场。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日军从上海虹口向中国守军发动攻击,中国军队奋起反抗,是为「八一三事变」,淞沪抗战开始。

要去福州没路费怎么办呢?何恩证说:「我走的是亚伯拉罕的道路,亚伯拉罕所信的是那位叫死人复活、使无变为有的神。」(罗四17)

她和胡素真沿着运河回到天津以后,遇见一位十一、二岁,主日学的小女孩,何恩证教过几年的儿童主日学,有好多小朋友已经重生得救了,这是其中一位;何和胡去山东布道时,她就为她们在山东的服事祷告。她看见何恩证就问: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福州。」

「你去福州的时候会不会经过上海?」

「会!」

「你准备坐船还是坐火车?」

「我还不知道!」

(其实何恩证心里说:「我根本没钱,我哪知道我能坐什么交通工具?」)

「是这样子的,我哥哥在船上当买办,他在船上有一间个人房。这一次他从上海回天津,但是在天津有些事情还没办完,所以不能搭这一班船回上海。我本来请我哥哥为你们两人各买一张船票,我哥哥说:『不用买!就让她们俩住我的房间!」

「那要多少钱啊?」

「我哥哥说不要钱,这个房间是包下来的,他不住也不会有别人住,空着也是空着。」

「那不好意思吧?」

「没事!我哥哥说过,他写张便条让你带上船就行!」

「好吧!感谢神,为我们预备这个房间!」

等到要上船了,看到船名是「某某丸」,何恩证才发现那是一艘日本船,她从来不用日本货,对日本相当排斥,可是她觉得这艘船既然是主预备的,就安心上船吧!

就凭着一张便条,她们俩住进很高级的房间,船上的人很殷勤地服事她们,为她们送饭,那是船上最高档的,给干部吃的饭,就这样舒舒服服地到了上海。快到上海时,何恩证想:「下船后怎么去宋博士家呢?上海话也不会讲,怎么办?祷告主吧!」胡素贞说:「到上海时,我给周锦华(大两届的学长)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他在哪?」

「在上海基督教孤儿院服事。」

下船后果然联络上周学长,他很快就开一辆小车来码头接她们,要带她们去孤儿院。他说:「你们来得真巧,今天是孤儿院一百周年的纪念,这是上海众教会支持的孤儿院,上海的传道人都来了,而你们就是华北教会代表。」她们到达孤儿院时,丰富的晚宴正准备要开始,大家正等待着她们。

晚餐毕,她们俩被送到宋博士家,宋博士看到她们很高兴。他说:「感谢主!来得好,你们要好好劝我的几个女儿,叫她们长大也可以作传道。也要为我妻子祷告,她还没有得救!」

她们俩就在宋博士家住了几天,准备要去福州。有一天,有人送船票来,是上海教会买的票,他们不但为宋博士买,也为她们两个人买好了票,真是奇妙!何恩证说:「我们不能让宋博士为我们出钱买票去福州,我们并没有跟任何人讲我们的需要,却因为那天在孤儿院,大家认识了我们,就主动为我们买好票,真是感谢神!」

到了福州,人还没下船,来接船的人早就把她们的名牌以及住的房间都安排好,吃的、用的也都准备好了,可能是上海教会通知他们的。「感谢神!我们凭着信心来,主果然供应一切所需用的。」何恩证说。

在福州大约两个多礼拜的「华南地区基督布道团查经大会」,有华南九省一千六百位代表参加,宋博士每天带查经。他也安排一些有名望的牧长带每天早上的祷告会,其中有一个早上,他要何恩证带祷告会,她说:「我只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孩子,这么大的场面,我压不住讲台。」宋博士说:「上去!凭信心,靠上帝上去!」她就上去作见证,大家听见她的负担是要去福音没传过的地方,都很受感动,很多人为她祷告。

何恩证从讲台下来时,有一位台湾来的姐妹搂着她的肩膀哭,这位姐妹说了半天的闽南语,何恩证听不懂,后来有人为她翻译说:「她听了你的见证很受感动,想和你做朋友,并且要为你祷告。」反正亲切的很!从这里,何恩证明白一件事情:「我后来能够去那么偏远的地方服事神,是因为有许多人长期地、默默地为我们祷告。」改革开放以后,有一次何恩证从边疆回到口内@15,她发现有人竟然四十年之久,在毫无她的任何音讯的情况之下,还一直为她祷告。何恩证说:「长期在边疆,有时候我真的孤伶伶地像保罗那样「没有人前来帮助,—–唯有主站在我旁边』(提后四16~17)。这时候众人的代祷就像一只无形的手,一直托住我。」

@15、新疆人称新疆外面的华中、华北—–等地为「口内」或「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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