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讲道与讲道的人

第四章:讲章的形式

我们已经了解,传道人要准备的信息有三种类型。

我要强调的是,虽然我认为这些划分与区别十分重要,但我必须强调,这些并不是绝对的。真正重要的是,我们的心中要有个划分。当然,这对听众也有益处。只有福音性的讲道显然不恰当,而另一方面,没有福音性的讲道也同样不合适。那么,这就是人在心中持有的非常实用的划分与区别。不过,我必须强调,这些不同的类型往往互相关联、互相依存。

讲道必须始终是神学性的

这里出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三种讲道类型之间的相互关系如何?我觉得,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弄清楚神学与讲道之间的关系。在此我要立定一个通用准则:讲道必须始终是神学性的,总是以神学为基础。在我们针对一些零散的经文来讲道的时候,需要特别谨慎。当然,原因是,我们经常会发现自己陷入到矛盾之中。我们根据一处经文讲一篇信息,但因为该信息和其他主题以及全局的真理没有关联上,所以当我们处理另一处经文时,也许会讲一些与上一篇信息的内容相矛盾的话。避免这样的情况,保持并维护这些讲道类型间的相互关系的方法,就是总是坚持讲道的神学性。讲道不应当是非神学性的。

大家有时候认为,甚至在当今普遍认为,有一种类型的讲道是非神学性的,那就是福音讲道。我清楚记得,几年前在伦敦有一次福音营,资助这次营会的一家自由派宗教周刊说,「营会的过程中让我们停止讲论神学吧。」又说,活动结束之后再去思考那些事情,再恢复神学。意思是指,传福音是非神学性的,在那个时候讲论神学是错误的。他们说,你「把人带到基督面前」,然后再教给他们真理。神学仅仅是后续的事情。

对我来说这是大错特错,简直太荒谬了。我愿意为此辩论说,从很多方面来说,福音讲道的神学性应该比其他的讲道更强,而非更弱。这是很有道理的。你凭什么叫人悔改归主呢?为什么叫人信福音呢?不处理好人论、堕落、罪、以及神对人犯罪的愤怒,就处理不好悔改归主的问题。因此,当你叫人到基督面前归向祂的时候,若不认识祂是谁,你如何能做到呢?你有什么理由邀请他们来信基督呢?诸如此类的问题。换句话说,这些都属于神学的范畴。在任何真正意义上,不具有神学的福音讲道就不是传福音。也许它只是要求人们做个决定,也许是号召人来信宗教,或者让人过更好的生活,亦或是给人提供一些心理帮助。然而,无论如何,这些都不能被视为基督教的福音讲道,因为你所做的只有伟大的神学原则才能够解释。因此,我坚持认为,每一种类型的讲道都应该是神学性的,福音讲道也是如此。

与此同时,我们也应该认识到,讲道不是开神学讲座,也不是神学的某个方面的讲座。我盼望随后会谈到这一点,现在我只是处理一般的定义。

既然我说,讲道必须是神学性的,但它又不是神学讲座,那么,讲道与神学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呢?我想是这样的,传道人必须把握住,很好地把握住整本圣经的信息,使其它浑成一体。也就是说,传道人应该精通圣经神学,圣经神学又建立起系统神学。在我看来,对于传道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必须有一套系统神学。他通晓这套系统神学,并且扎根于此。这套系统神学,这套源自圣经的真理体系,永远应当作为讲道的背景以及决定性因素。每一篇来自于某处特定经文的信息,必定是该真理整体的一个部份或一个方面。一篇信息绝不能是孤立的,也不会与整体分离或隔开。我们要时刻记住,一段经文中的教义总是更大的整体——真理或信仰——的一部份。这就是「以经解经」的道理。我们不能孤立地处理任何经文,讲道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应当由系统神学这一背景掌控。

在这一点上我有必要提出一个警告。传道人把自己的神学体系强加在任何独立经文之上都是不对的,但与此同时,他对某段经文的解释,应当经由这从圣经而得的教义体系和真理体系所审核与管理。有些拥有并刻板坚持他们的系统神学的人,倾向于将他们的神学错误地套在某些经文上,以致强解经文。换句话说,他们并非真的从他们所处理的那处经文当中得出了某个教义。这个教义也许是正确的,但并非出自那节经文,但我们必须有经文的支持。这就是我的意思,不要给一段经文或句子「强加」上你的神学系统。系统神学的正确用途应该是,当你在经文中发掘了某一个教义,你要审核并管理该教义,要确保该教义符合这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教义体系整体。

也就是说,我坚持认为,我们的首要呼召是传递神的这整个信息,「神全备的旨意」,这永远比特定的信息、特定的部份与内容更为重要。

也许我可以澄清一下并且提醒你,很显然,在新约圣经时代以及基督教会历史的早期,他们讲道的方式不是我们今天习惯的方式。他们并不会从新约圣经中抽出一节经文来分析、阐述,然后应用,因为那时他们还没有新约圣经。嗯,那么他们讲道讲什么呢?他们传讲交托给他们的那伟大信息、伟大的真理体系、这整个救恩教义。我的观点是,这永远是我们当做的,尽管我们采取的方法是通过对某些特定经文的个别解经。这就是我认为神学与讲道之间大致的关系。

要传讲福音,而不是传讲关于福音的事

在结束讲道的内容这个话题之前,我还想再强调另外一点:我们要传讲福音,而不是传讲关于福音的事。这个区别相当重要,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然而却很重要。人们觉得他们在传福音,但事实上他们只是在讲有关福音的事。我一直认为这是巴特派(Barthians)的具体特征,也是他们的网罗。他们不断地谈论并讲解有关「道」的事,但那不是我们蒙召所当做的。我们蒙召去传道,去呈现道,将道直接讲给人听。我们不是只谈谈有关道的事,我们要传讲道本身。我们是管道、是工具,神藉着我们要把道传给人。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蒙召不是只说说关于福音的事。我记得五十多年前的一种讲道方式,常被称为「赞扬福音」。人们对这种讲道和讲道者的看法在于,他赞扬了福音。他对福音赞不绝口,或者展现出福音是多么美好。我觉得这是错误的。福音的确很美好,配得称赞,但那不是讲道者的首要任务。他应该「呈现」福音,宣告福音。

或者,让我这么说吧。讲道者的工作不是从学术的角度来讲述福音,但人们却常常这么做。讲道的人也许会分析一下福音,指出福音的多方多面,表示福音有多么美好,但这样,他所说的还是有关福音的事。而我们蒙召,是要传讲福音、传扬福音,直接将福音讲给听的人、讲给全人类。所以要搞清楚,我们不是置身事外地来说说有关福音的事。我们当置身其中,不要仅仅把福音当作一个学科谈谈而已,而要直截了当地将福音呈现并传递给会众。

完全的福音

这里我们要重申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呈现完全的福音。在此需要处理个人的层面,而且必须处理,还必须以此为出发点。但我们不能就止步于此,福音还有社会的层面,甚至还有宇宙的层面。我们必须呈现圣经里所启示的、完整的救恩计划,必须表明其终极目标,就是使徒保罗在以弗所书一章10节所说的:「使天上地上一切所有的」在基督里同归于一。那是我们必须去做的,也是我极力主张应当把讲道和话语的服事分为三种类型的原因。当然,其中我说的第三种,就是教导性的,包含了这样的成份。你不是在做福音讲道,也不是在处理人的难处,而是让他们看到,他们是这更大的整体的一部份。你要强调,福音不仅仅是主观的东西,例如美好的感觉和平安、或他们所寻求的一切事物。虽然这些都很重要,都是福音的一部份,不过还有更重要的,即整个宇宙参与其中。我们要教导人们这样的一个概念,即福音包罗万有的范围、界限与伟大。

换句话说,每一面都是整体的一个部份。我们应该常常留给人这样的印象,这很重要。使徒保罗的书信中,处处都清晰地表明了讲道的这种特点,我常常为此着迷。让我用这些来表达我的观点。你知道,大体上他的书信可以分成两个部份,在开场的问候之后,他接着提醒读者他们所信的伟大教义。然后,完成了教义部分,全信大概过半的时候,他会用一个重要的词「所以」,然后就开始讲教义的应用。他实际上在说:「因着所有这些你们声称自己所信的,如下就是你们当行的。」他就向他们解释他们该如何生活等等。也就是说,大概每一卷书的前半部份都是教义,后半部份都是实践与应用。这一点实在令我着迷、兴奋,激动不已。然而,即便如此,在应用部份保罗仍然不断地提及教义。这只是大概的划分,对此不宜过分解读,将这种分段太过绝对化。对保罗的书信不能这样做,所有这些段落联系得都十分密切,你必须把它们放在一起来看。

换言之,虽然讲道的一个方面会涉及到道德与伦理的原则,以及在生活当中的应用,但是这绝对不是孤立的。例如,保罗在罗马书第十二章开头说到:「所以,弟兄们,我以神的慈悲劝你们,将身体献上,当作活祭—–。」这是呼吁,不纯粹是道德准则,这个因素的引入是「因着」我们所知道和所信的。因此,既要知道这个划分,又不能对此发挥太过。实际应用的目的很好,但千万不要将它们孤立起来。即使讲道的人目前需要着重强调某一具体的事情,但他仍然要常常讲到「整件事情」的全貌。

的确,你会发现,虽然你心里对这些类型划分得很清楚,但有时候实际情况却出乎意料。我的意思是说,你会发现在你给出的偏向于传福音的讲道中,听众并没有降服于福音的大能、没有悔改信主,但是在你给出的偏向于对信徒的教导以及对圣徒的讲道中,这些人却悔改信主了。真是令人惊讶!我希望稍后能有机会说明,我们当为此事感谢神。这是讲道的神奇之处之一。你着手安排聚会的类型,这是一次福音聚会,而可能另一次聚会的安排是教导圣徒、建立他们的信心。可是你欣喜地看到,在第二次聚会的讲道中有人悔改归主了,而不是在第一次,诸如此类的事。「风随着意思吹—–」,虽然我们无法掌控,但是在我们心里应该明白这些规律。

讲章不是什么

到此为止,我都是从一般原则来谈讲道的内容,现在我们来看讲章的形式。我必须承认,我认为这无疑是不可回避的最大难点。这是最大难点,但同时我也强调,这也是最大重点。

我们还是以消极方面来入手。一篇讲章不是一篇论文,这一点是我要反覆重申的,因为有很多人不能区分讲章与论文。之前我指出把讲章印成文字来读的危害时,就提及过这一点。为何说讲章不是论文呢?我的回答是,从定义来看,两者的风格完全不同。一篇论文是写来阅读的,而讲章是写来宣讲和聆听的。在论文里,你追求的是辞藻的优雅和特定的表达形式,而那却不是在讲章里需要优先考虑的。另一个区别在于:在论文里,重复是糟糕的;但我要强调,在讲章里,重复却很好。教导与劝诫的部份实质上就应该有重复,这有益于达意、有助于表达清晰。然而,你看论文的时候,重复就显得累赘,因而也是糟糕的。另外,论文通常处理的是某一想法、思想或概念,从各个角度加以阐述。对于不明白这个区别的传道人,其危险在于,仅仅是为了得到一个想法而去找某处经文。找到了,就跟那节经文与段落说再见,开始着手写以那节经文或段落所提示的想法为主题的论文。他去写论文,然后走上讲台,朗读或背诵他所准备好的论文。我认为那根本不是讲道,真的与讲道没有太大瓜葛。事实如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不包含主动进击的成份。如果一篇论文里有主动进击的内容,那就不是篇好论文。一篇论文的基本特征,是它要有论点以及整体上的论证。论文应该优雅并且富有魅力,是一种文学形式,让人感兴趣,使人愉快、享受阅读,但那不是讲道。

其次,我认为讲一篇讲道与办讲座不能混淆,这是两码事,理由如下。讲座始于一个主题,所做的是展示与此主题相关的知识和讯息,所吸引的几乎单单是人的头脑。其目的是提供教导、陈述事实,这是讲座的首要目的与功用。因此,一堂讲座里没有,也不该有主动进击的部份,不需要对听众做些什么,而这一点对讲道却至关重要。我要说,讲座与讲道之间的巨大差别在于,讲道不是从主题开始,讲道永远应该是解经性的。一篇讲道当中,主题或教义应该出自经文及其上下文,由该经文及其上下文说明。因此,讲道不应当始于某个主题,而该始于包含着某教义或某主题的圣经经文,然后在这个特定背景之下,再去处理该教义。

那么讲章是什么

所以,我提出这个主张,即讲道永远应当是解经性的。不过,这立刻又使我想讲一些我认为很重要的事。讲道不是一连串的注解,或者单纯地解释某节或某段经文的意思。我之所以强调这一点,是因为现在很多人表达出对他们所谓的解经讲道的兴趣,但是他们的做法很清楚地表明了,他们并不清楚何为解经讲道。他们觉得应该是指对一个段落或一节经文做出一系列的短注释或连贯的长注释,在一个段落里他们一句句地读,先给第一句作注释,再读下一句,然后又做出注释,以此类推下去。这样讲完一段,他们觉得已经讲完一篇讲章了。可是并非如此,他们所做的只是对这个段落有些注释而已。我认为这样的讲道者根本就没有讲道,他们只是讲了一篇讲章的引言部份!

换句话说,这带入了解经与讲章这整个问题。我的基本观点认为,讲章的必要特征是,讲章有一定的形式。正是有了这个形式,讲章才算得上是讲章。讲章以解经为本,但是讲章是由解经转化或塑造成的信息,有这一特定的形式。旧约圣经先知书里的一句话足以阐明这一点,那就是「耶和华的默示」。信息作为默示临到先知,临到他身上的是一整篇信息,由他传达出来。我认为一篇论文或讲座绝非如此,实在说来,单单是几句经文的系列注释也绝非如此。我坚信一篇讲章应该具备形式,就好比交响乐也具有形式。交响乐总是有一定的形式,有其声部和乐章。每个部份都很明确,能够辨认、可以描述。然而,交响乐又是一个整体。你可以将其划分成不同的部份,但是你知道它们属于同一个整体,而整体不单单意味着各个部份的简单相加与集合。我们应该总是把讲章看成是类似于交响乐的工程和作品。也就是说,一篇讲章不是仅仅漫谈几处经文,不是仅仅收集或采集一些优美的、正确的主张或亮点。所有这些都可在讲章中寻得,但是它们却无法构成一篇讲章。构成讲章的,是使其独一无二的特定「形式」。

被圣灵引导不表示没有结构

这里我要暂停一下,提一个问题,或者处理一种立场。我坦承我一直深受我所要讲的这件事困扰。一八八八年爱德温-哈奇在他的希伯特讲座(Hibbert Lectures)中——我已引用过该书——提出了一个很好的观点,即早期的基督教讲道完全是先知性的。他说:基督徒藉着圣灵得到信息,没有预先默想、思考或准备,就起来传讲这些信息。这些信息脱离形式,没有讲道的形式,只有一些零散的陈述。「人被圣灵感动说出神的话」,一个信息不期而至,他们就开口宣讲。哥林多前书十四章以及其他地方都对此有所表述。哈奇不仅认为最初的基督教讲道是如此,他还进一步认为,讲道的理念,尤其是我在此提出的对讲章的看法,是不合乎新约圣经的。他主张,早期——特别是在第二世纪——教会受到希腊的影响,讲章这种形式才进入到教会和讲道之中。希腊人当然对形式非常在意,他们对一切的形式都感兴趣——人体、建筑物等——所以他们对自己的讲话与演讲也感兴趣。他们非常强调这一点。一个人不是即兴发言,如果他想要影响人群,那么他讲话的方式就非常重要。因此,他们开发了这种方法或形式,在基督教教会漫长的历史中,按照大众的认可,这种形式就构成了讲章。

我想简要地谈一下。我承认,哈奇的话中很大一部分是正确的。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新约圣经中圣灵与先知的因素,但我还是不能同意他的最终结论。我坚信,他的论点与新约圣经的证据不符。我同意,必须时时谨慎——这是哈奇学说的要点——以免我们将这种形式强加在这件事上,而变得更在意形式,却忽视内容。在这一点上,的确有此危险。你一旦有了某种形式,不论是文学的或其他的,都会有受形式奴役的危险,会变得更热衷于我们讲话的方式,而非我们讲话的内容。很好,我承认,但我还是认为,即使是根据新约圣经本身的证据,哈奇的观点也走得太过头了。我想说,使徒行传第二章所描述的,彼得在五旬节的讲道,有着明显的形式。他并没有站起来做一系列孤立的演讲,他的讲道或演说中,确实存在着明确的形式。使徒行传第七章中所记载的,司提反在公会的自我辩护,也有非常明确的形式,我称之为讲章的形式。他有一个清楚的计划,让他依照着该计划一步步地向前进展。开讲之前,司提反就知道以什么来结束他的演说,也一步步将他的演说引向那里。读使徒行传第七章的时候,你不可能不对那篇讲章的形式、结构、搭建留下深刻的印象。在使徒行传十三章所记载的、保罗在彼西底的安提阿的讲道里,你也会发现同样的事情。他的讲话是有计划的,或者不如说,他有一个梗概或大纲,那篇讲章显然有其形式。

说了这些捍卫讲章的话、批评哈奇的观点之后,我仍然主张,在这些事情上必须灵活,不要死板。教会历史和讲道历史清楚地表明,这些事情会走极端,反过来又会引起反应。在这方面,与其他许多方面一样,教会历史中曾经有过过分的发展,而后的反应却又矫枉过正,未能坚持新约圣经本身的模式。

讲章的具体特征

那么,构成讲章的特征的,是什么形式呢?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当你准备讲章的时候,你应该始于对你所用的一段或一节经文的解经。这是基本的,非常重要。我已经说过,所有讲道都必须是解经性的。你不能始于某种想法,即便是正确的、好的想法,你也不能用这种想法作为开头,然后以此发展出一篇讲演。不能这样做,因为,如果你这样做了,你会发现很容易每次都说相同的话,无休无止地重复你自己。抛开其他支持解经讲道的理由不谈,对于我来说,这点已经就足够了:解经讲道会维护和保障你的讲道的多样性和多元性,让你避免重复,这对你的听众和你自己都有好处!

因此,一定要解经讲道。无论如何,我的理由就是,要让人们能够弄清楚,我们所传讲的是出自圣经,我们所呈现的是圣经及其信息。这就是我支持讲台圣经的原因。圣经要一直放在那儿,并且处于打开状态,以此来强调传道人是照圣经传讲。我知道有些人打开圣经就是为了读一些经文,读完之后就把圣经阖上,放在一边,继续讲话。从货真价实的讲道的观点来看,我觉得这是不对的。我们所讲的出自圣经,并且总是如此。要使人明白这一点,并且印象深刻,这比我们所说的一切事情都重要。圣经是我们信息的根源,我们从圣经中获取了信息。

因此,你始于解经,不仅在你的准备过程中如此,你也要将这一点传达给听众。你所要讲的、你信息的负担是来自解经。倘若你真正理解了一节或一段经文,你就会得出一个教义、一个具体的教义,这个教义是圣经整体信息的一部份。你应该做的是寻找它,孜孜不倦地寻求它。你要向经文提问、提出问题,尤其是如下问题——这句经文说的是什么?在此有何具体的教义和特别的信息?在准备讲章的过程中,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挑出你的教义,使它在你的心里清晰明了之后,你就可以继续思考该教义对你的听众有何适切性。千万别忘记了适切性的问题。如我所言,你不是在开讲座,不是在读一篇论文,你要切实地、有针对性地影响那些人以及他们的整个人生与世界观。因此,很显然,你必须表明这一切的实际用处。你不是一个正在主持类似古代历史与文明的讲座的古董收藏家。讲道的人是对着一群鲜活的、面对各种生活难处的人讲话。所以,你必须表示出这不是学术或理论的问题,好像是为了某些有这个特别爱好的人,这种爱好就如同其他人爱好填字游戏或类似事物那样。你得表现出来,这堂信息对他们至关重要,需要他们全身心地来倾听,因为这会切实地帮助他们的生活。

标题、演进、应用

处理完这些问题之后,我们来到了划分主题或标题、或题目——随便你怎么称呼它们——这个问题。这些标题或划分的目的,是要标示出中心教义和主题,这一切也需要一个明确的形式。作曲家在他的交响乐序曲或歌剧的前奏中,通常会让我们获知他将要演奏的各式各样主题的秘密。类似的,讲道的人应该在开场的简介中,就说明他的主旨及其各个部份。接着他要在讲章中详细地、按顺序地阐述。所以,一个主题应当这样被划分成几个从属的命题。

这些命题或题目的安排十分重要。分割好了主题,使它们有了各自的部份,你不能杂乱无章地把它们堆在一起。你手头有个教义,有段论述,一个你想要与人们一起论证、推理、阐述的立场。因此,很显然,你必须这样来安排你的标题和主题部份,使得第一点引出第二点,第二点引出第三点,如此这般。每一点都引出下一点,最后引入一个明确的结论。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获得该特定教义的主要功用。我所强调的是,思路必须有所演进。讲章的各个组成部份不是独立的。在某种意义上,每一点的价值也不尽相同。每一点都是整体的一部份,在每一部份中你都要向前推进,做进一步的研究。你不是简单地多次重复相同的事情,而是朝向最后的结论来发展。所以,在讲章的形式这个问题上,论证以及立场的演进、推进、与展开,是至关重要的。你一定要推向一个高潮,所有的一切都要指向这个高潮,要让伟大的真理主导所讲到的一切事情,听众也带着此真理离开。在你如此传讲信息的过程中,你应该逐渐应用你所讲的,这十分重要。可以应用许多方法,有问答、还有各种其他方式,但是你讲的时候,必须要有应用。这又一次说明,你不是在开讲座,你所处理的不是抽象、学术或理论的东西,而是活生生的事物,与他们的生命和全人密切相关的事情。因此,你必须不断地应用你所讲的。接下来,为了确保达到此效果,当你结束推理与论证、并推向高潮之时,还要再一次重复这所有的应用。可以用劝勉的方式,问一系列的问题,或者给出一系列简明扼要的总结陈词。重要的是,总应该以应用与劝勉来结束讲道。

完整的讲章

这就是我对讲章的看法,也是我强调讲章的形式这个观念的意思。不要只是解释和说明经文的意思,一定要有解释,但是你要关注的应该是传讲信息。也就是说,一篇讲章是一个整体,是完整的。讲道应该永远如此,始终要有其完整性,要有其形式。这对于传讲一系列的讲章尤其重要。针对同一处经文或某段经文,你可以尝试传讲一系列的讲章。危险在于,你发觉在一篇讲章中,没法讲完所有想讲的话,就说——「好吧,就这样,这次我们只能讲到这里」,然后戛然而止。

这实在很糟糕,我们要确保每一篇讲章的自身都是完全的,具有完整性这一特质。当你在下一篇讲章中继续同一主题时,开场应该用几句话概述一下之前讲过的内容,然后再往下讲。但你仍然要确保,这篇讲章自成一个整体,其本身是完整的。

我十分在意这点,有很多原因。其一,很显然,听众里也许有的人下一个周日不在,因此他们离开的时候可能会很失望,不知道你接下来会讲些什么。也可能有些听众上周日没来,那么他们就会发觉因为他们之前不在,如今不知所云。这就说明为何每一篇讲章都应该是一个完整的实体,应该总是有其形式。

换句话说,我认为讲章中有艺术的成份,所以才需要花功夫去准备讲章。讲章要有形式,要被塑造成型。我想,作曲家或诗人也必须如此行。诗人有了大概的思路或某个主题,但要想创作一首诗,需要把心中所有的想法整合成型,然后将它置于一个独特的形式之中。这需要付出相当大的努力和工作。我希望之后在讲到准备讲章的实际操作的时候,再详细谈谈这件苦工多样的特点和其中的一些难处,以及这些难处有时是如何以一种奇特的、意料之外的办法得到解决的。我现在要说的是,讲道的人必须要对所处理的主题进行筹划,将之放入一篇讲章的形式之中。

不过,也许有人会问,为何必须如此?答案在于听众。我完全认同希腊人的发现。他们发现,当真理以这种方式呈现出来的时候,更容易被人们理解和吸收、记住和认识、并从中受益。所以,不要单单因为相信「为艺术而艺术」就勠力于形式,引入这种艺术的成分是为了人的缘故,因它有利于传扬真理和高举福音。我认为,这些可以从漫长的教会历史中得到明证。数世纪以来,神藉着圣灵最高举的那些讲道,都是那些传讲伟大讲章的讲道,伟大的讲道者同时也都是那些准备伟大讲章的人。

假如有人举出某些讲道的人作为例子说:「但是,为何某某某极少准备讲章,却显然仍旧被神大大使用呢?」我要回应说,对极了!正是这些例外证实了我们的法则。你不会用疑难的案例去立定法规,也不会在例外的事上构建你的理论体系。神能用任何方法去使用任何人。神甚至能使用一个人的沉默来成就事情。但我们蒙召做讲道的人,是要传讲真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阅读过从前伟大的讲道者的事迹或伟大的讲章,你会发现他们都是那些被圣灵所尊崇、被神所使用,去使罪人悔改、使圣徒得建立和坚固的人。

艰难的工作

因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讲章的准备过程中有汗水与辛劳。有时候要把在圣经中得到的内容放进具体的形式中,真是异常困难。这就像窑匠陶造泥土,又如铁匠制作马蹄铁,需要不断地将材料放进火里,再放到砧板上用锤子反覆捶打。每次都会有些改善,但还是不够好,所以你要一次次地把它放回去,直至自己满意或竭尽所能为止。这是准备讲章的过程中最辛苦的地方,但同时这也是最令人陶醉、最让人满足的事情。有时候,这会非常艰难,让你筋疲力尽,难以忍受。但同时我敢向你保证,最后成功时,你将体会到这个地球上所能带来的最大成就感之一。借用作家亚瑟-寇斯特勒(Arthur Koestler)一本书的书名,你会意识到你做了一件「创造的行为」,也会稍微认识到圣经里所说的,神看着祂所创造的世界说出「甚好」的意思。很好,传道人总是」应该先着手于讲章的准备。我尚未探讨他当如何准备,我稍后会谈。准备的方法很多,但他必须准备。而且,不论用什么方法,讲章必须要成为完整的实体。总要由此出发。让我提醒你,这只是前半部份,仅仅是开始。还有另一面是什么呢?嗯,那就是真正着手传讲他准备好的一篇讲章。我盼望能让你认识到,虽然你走上讲台,带着你心中一篇完美的讲章,但当你开讲之时,你根本无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否你的讲道配得上那篇讲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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