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回首百年殉道血

七、十一位在浙江衢州的殉道者

衢州（今之衢州市）位于浙江省之西部，在钱塘江之上游。钱塘江流经其间，亦称为衢江。其西为常山，与江西毗邻，故衢州为西部之大府，商业发达，为本省与江西、安徽及福建三省贸易中心。

创立内地会的戴德生先生，早于1857年便在浙江省宁波首先设站宣教，1866年成立内地会后，继续在省内其他府县发展，增设了6个宣教站。到1872年，在衢州府开设第8个内地会宣教站。本文所追述的宣教士，就是在此地殉道的。

（一）汤明心教士（Mr.David Baird Thompson）（注一）

*背景

汤明心教士1854年生于苏格兰（Scotland），19岁归主。他毕业于东伦敦学院＊（East London Institute），就任格拉斯哥之男童收养院＊（Emigration Home for Boys，Glasgow）院长，有两年半之久。因为他立志海外宣教，1880年加入内地会。

（注一）宣教士之中文姓名或中文姓氏均来自China Inland Mission：Register of China Inland Mission Missionaries and Associates,1854-1948.《内地会宣教士及伙伴宣教士注册名录》；小孩之名来自《庚子教会华人流血史》；汤教士之名「明心」来自《清末教案》第三册。

*四川成都宣教站

1881年1月9日，汤教士抵达上海，同船来华的有顾正道教士（Mr.W.Cooper参看第六章第三节）。到安庆语言学校受训练后，被派往四川省成都，跟随陈教士（Mr.Samuel Clarke）建立成都宣教站。

1881年11月29日，汤教士从成都护送女宣教士吉姑娘＊（Miss Jane Kidd）回重庆。1885年，著名的「剑桥七杰」（Cambridge Seven）加入内地会来华宣教，汤教士负责带领司米德（Stanley Smith）、何斯德（D.E.Hoste）和盖士利（W.W.Cassels）三人，从京津进入山西省洪洞，由席胜魔牧师教授他们中文，并参与他当地的工作。1886年5月24日，汤教士陪伴戴德生先生，从衢州到江西省玉山，参加戴家长公子戴存仁（HerbertTaylor）和葛玉莲（Jeanie Gray）订婚的喜事。

（二）杜姑娘＊（Miss Agnes Dowman）

*出身

杜姑娘英国人，家在伦敦，她是弟兄会（Brethren）的会友，非常注重宣教。她在1883年10月11日抵达上海时，年24岁，同船来华的还有两位女宣教士，跟她一样同属弟兄会。

*出嫁

杜姑娘经过扬州语言学校训练后，被分派到内地会某个宣教站工作，一年后，1885年3月5日，她与汤教士在湖北省宜昌成婚了。婚后，夫妇二人被派往浙江省衢州府宣教站。

（三）衢州宣教站

从1872年到1900年，衢州宣教站经过许多宣教士辛勤工作，尤其是最后数年汤教士夫妇主持整个宣教站，渐有成绩，下面列出部分内地会的纪录。

*宣教站最近七年来的纪录

1894年1月衢州有3位宣教士，2间会堂，1所福音堂（Out—station）。华人同工有1位牧师，4位男传道，1位女传道，17名男会友，10位女会友，这年有8人受洗。另有1间诊疗所。

1895年1月有宣教士4人，2间会堂，3所福音堂，1位牧师，4位男传道，2位女传道，1名售经员，15名男会友，14名女会友，这年有2人受洗。

1896年1月工作人员如昔，8月2日有5人、10月28日有1人受洗，男会友16名，女会友16名。诊疗所暂停开办。

1897年1月工作人员如昔，但增建了1所福音堂，多开办1间学校，聘教师1人，有学生5人。1897年10月有4人受洗，会友男15人，女14人。

1898年1月，工作人员减少了1位女传道和1名售经员。有3间会堂，1所福音堂，重开诊疗所，学校有学生3人。1898年10月有5人受洗，会友男19人，女15人。

1899年1月多增1位宣教士，其余不变，结束办学，继续办诊疗所。1899年无受洗纪录，会友男19人，女17人。

1900年1月再减去1位女传道，诊疗所暂停开办。1900年5月13日有5人受洗。

*宣教士同工的记录

1895年1月，有汤明心教士夫妇、王道明教士和石姑娘等4人。

1896年7月，除汤教士夫妇和石姑娘外，王教士他调，加上新来的荣姑娘（Miss E．Elliott），仍有4位宣教士。

1897年3月，因石姑娘返英述职，马姑娘转来加入为新同工，仍是4位宣教士。

1898年1月，石姑娘前一年底已回来，荣姑娘他调，5月增添了韩姑娘＊（Miss A．Haacks），宣教士有5位。

1899年1月，韩姑娘因病1月往上海就医，5月19日离华返国退休，又回4位宣教士。

1900年1月，戴姑娘加入为同工，5位宣教士。

*宣教工作的点滴

1894年8月31日，汤教士来信报告有两名妇女受洗归主，她们来聚会已有多年，最近才决定受洗。信中他感慨地说，虽然进度缓慢，却是渐入佳境。

1894年冬，汤教士谈及四、五位信徒蒙恩归主的见证，其中一位姊妹，本来无意听福音，只是与数位邻居在门前聊天。恰巧汤师母和女传道逐家布道经过，便向她们传福音，她站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立刻接受，归主有六年之久。汤师母还说，这是圣灵的能力，也使用了与她同工的女传道。

1895年8月17日，荣姑娘发出的家书，提及她非常喜欢这地方，并且高兴有石姑娘作伴，对她有很大帮助。尤其是汤教士为她们在城的另一边找到住所，这样便可分区接触到更多各阶层的人，向他们传福音了。因夏天非常酷热，难外出远行，待秋高气爽便会出外巡回布道。

1895年11月26日，驻守台州（今之台州市）的尤教士（Mr.T.Urry）来信报告，很高兴请了汤教士与台州另一位沃教士（Mr.W.Richardson）陪同，一起到台州南部地区的福音堂，为48位信徒施洗。

1896年6月6日，荣姑娘来信提及主日学的小孩子，开始时很有兴趣，慢慢就冷淡下来，常常缺席，甚至不再来。情况就像本城的人，很热情让她们探访，但对主耶稣的救恩，每每置若罔闻。至于新开的小学堂，只有三个孩子来就读，都来自信徒家庭，唯盼有更多非信徒家庭送孩子入学。

1897年4月7日，汤师母与马姑娘到离东南约10英里外的大洲（Ta—cheo），向该镇的妇女传福音。事实上福音堂早在五年前已开始，加上王道明教士之前来此住了两年，建立起整个堂会事工，却无法接触妇女。因路途颇远，并且沿途人烟稀少，上落山丘田野，故汤师母等雇用轿子作交通工具。汤师母体胖，轿夫沿途喊苦，说她携带太多银两在身。谁晓得她在华十余年，精通方言，走了四小时抵达后，便告诉他们她身上并无银两，轿夫为之赧然。

大洲的男传道邵先生*（Mr.Shao）前来迎接，他身型高大，一表人才，信主才6年，谁会想到他原是改邪归正的山贼首领，如今却领人归主！福音堂有5名男会友及不少慕道友，汤师母和马姑娘见到7名妇女来聚会，愿意信主，但全都是文盲，对真理认识不够。同时附近妇女很多，从未听闻福音，于是二人日日出外，到附近二至三英里的乡村传道，一共到过16个村庄。当初人人都怕见她们，但第二次再来时，村妇请她们先坐下来，把主耶稣的救恩慢慢相告，有时还有不少男人来听道。

马姑娘1897年9月25日来信，请求为两位慕道友切切代祷，因他们饱受家人逼迫，这也是衢州归主的人不多的原因。第一位年轻人，像圣经所讲的尼哥底母，常要秘密地来聚会，因他先前买回家的圣经和诗歌全被母亲烧掉；母亲知他每晚去她所憎恶的耶稣堂，更怒不可遏。第二位是曾在汤教士夫妇家帮忙家务的年轻妇女，现在已回娘家。她生下婴儿后，每次抱着婴儿走二英里多路来参加主日崇拜。丈夫和婆婆都极力反对她，甚至以死威胁。但她宁死不屈，却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1898年6月，一位访客探访汤家住了六天，谈及她到诊疗所参观，看到整天都挤满了病人，汤教士忙着治病，正如他常常外诊，到城内各家照顾病人一样。诊疗所有位男传道向病人派发福音单张，不停作个人谈道。到晚上六时关门后，便排列板凳，开始福音聚会。约有70位来自各种阶层的人，由汤教士和两位传道人主持，有诗歌、讲道、真理解答等节目，约三小时之久。

（四）汤家家庭乐

汤家共育有四个孩子，《亿万华民》的记录如下：长子约翰（John A．）生于1885年11月17日。

次女柔娜＊（Robina）生于1888年4月10日。三子爱德文（Edwin Hadley）生于1894年10月31日（参注一）四子雪德尼（Sidney）生于1898年4月30日。

汤宅有一个很美丽的后园，从英国带来很多花和菜的种子，栽满了后园的一边，另一边则是本地不同的品种，看来真是姹紫嫣红，百花争妍。花园后面有一座牛棚，养了牛、猪、鸡、鸭等家禽畜，牠们和睦同居，都是孩子们所喜爱的玩物。

过了10年海外宣教生活，汤教士一家四口，于1891年2月返英述职。因为宣教上的需要，汤教士回到大学医学院，接受了两年特别为宣教士预备的医疗训练，1893年2月18日返抵上海。

当孩子渐长，到了入学年龄，便送到山东省烟台，进入专为宣教士儿女设立之芝罘学校。他们多年来都是这样长途跋涉送儿女上学，但仅找到一处记录，是1899年2月1日汤教士带着长子和次女，陪同患病的韩姑娘抵达上海。韩姑娘在上海留医，汤教士则继续前往山东省烟台，送一对儿女回去芝罘学校。

（五）石姑娘（Miss Edith Sophia Sherwood）（参注一）

*背景

石姑娘1854年4月11日生于英国之巴纳镇＊（Barnet，England），是巴纳圣公会＊（Christ＇s Church，Barnet）会友。她从小归主，乐传福音，放假时用自己零用钱买福音单张（Penny Gospels），在回家的车上送给乘客。她的言行在同学中亦是美好见证。

及长，她在教会为照顾贫穷和患病者而工作，并且兼顾儿童，尤其是女孩子。后来更到军队和民兵服务，又曾到法国巴黎，参加短期的宣教工作。因为她是教会里的「自愿马」（Willing horse），凡事都尽时间、尽气力、尽才干去完成。所以朋友说：「无论老少，她都是爱与望的中心。」

*呼召海外宣教

因她从小便乐传福音，积极投入教会的事奉，海外宣教的念头在她心中便油然而生。1892年汤教士夫妇返国述职时，石姑娘已与他们交往，神的呼召临到她，便加入内地会，还随着他们全家一起乘船来华。在船上认识到王道明教士，于是便一起回到同一地区宣教。

*衢州宣教站工作一瞥

1893年2月18日石姑娘抵达上海。随即被送往扬州语言学校受训，虽忙于学习新语言，她仍参与每晚的小组查经会。初级语言考试及格后，便被派到衢州宣教站，与她熟识的汤教士夫妇同工。

1896年初石姑娘和荣姑娘搬进北区，以便更广泛接触当地居民。从阁楼外望，每天都是人头涌涌，石姑娘是何等渴望、也常常恳切祈求这些人都听闻福音，悔改归主。虽然附近邻居很友善，欢迎她们来探访，但谈到福音时，每每遭婉拒。

1896年6月6日石姑娘来信，谈及城内探访工作令人泄气，许多人乐意接受探访，非常客气，但谈到福音便往往有不同意见。而离开城府到各村镇，村民反而对福音较有兴趣。信中同时提及荣姑娘身体欠佳，已经送到山东省烟台休养疗理。1897年2月6日石姑娘离华，3月23日返抵英国，经过短短的休假述职，于9月23日离英，11月返回中国。

1899年5月23日，石、马两位姑娘与一位女传道，坐轿到城外山区乡村巡回布道。原本叫轿夫到清潭（Tsing-tuen），他们却抬到石梁（Shih-liang），便不肯再行了。当时已经下午，便找客店落脚，客店只供给她们冷饭白菜，并且不肯留宿。几经交涉，才肯给她们一个小房间，三张长板凳，上铺放禾秆草。因她们自备睡袋，故一点问题也没有，便在那里住了一周。每天到镇上和附近乡村，一面布道，一面卖福音书。

虽然店主仍然不肯接近她们，也不拿好的食物招待她们，但乡村的人却很开放，让她们进入屋内谈道，还拿好东西给她们吃。有一天非常酷热，她们来到一个很大的农庄，在溪旁有一凉亭，她们便坐下休息，但见人们川流不息。首先进来的一位男士，竟对围观的人说，她们是好人，福音书导人向善，值得购买。这样一来，不一会书就全售光了。她们看出这男士，曾经入城到她们会堂听过道，并且诚意邀请她们到山上6英里外他的家传福音。但她们见这里还有许多乡村仍未听过耶稣之名，便婉拒了，唯答应明年再来时盼望到他那里去。

这时，另有一位在旁听道的女士，邀请她们到附近她的家喝茶，其后又带她们到镇上最好的客店享用一顿丰富晚餐，引来大群人看热闹，不仅看她们用膳，还与她们谈道，也有不少请她们下次再来。

5月30日，她们离开石梁，步行5英里来便到清潭，这原是她们要来的地方。那里只有一间肮脏的客店，她们不愿入住，在迟疑不决之间，忽有一男士来买书，并邀请她们入宿他的家，谓远比旅店干凈。到他家后发觉果然如是，并且他妻子好客，端茶款待她们。主人有宽大的阁楼，晚上她们安详地入睡，停留数天才离开。

虽然大多数人都不肯接待她们，但神却为她们开了人以为不可能的路。最大收获是有一男一女慕道，这次探访后，每主日走6、7英里仍来聚会，很可能信道归主。

（六）马姑娘（Miss Mariette Etta Manchester）

*出身

马姑娘1871年11月11日，生于美国纽约州之爱梅屯＊（Edmeston，New York）。从小在基督教家庭长大，早就明白救恩归主，19岁时深感主爱浩大而完全奉献。完成学业后，仍在家乡任教师数年。

*受训海外宣教

当她听到中国内地会的工作，心受感动，认识到神赐她能力，无非是为向异教徒传福音。于是她到加拿大多伦多（Toronto，Canada），向内地会北美本部申请。本部考虑后，建议她到芝加哥丁姑娘＊（Miss Emma Dryer）主持的圣经学院＊（Bible Training School），接受两年神学训练。毕业后，再到多伦多圣经学院＊（Toronto BibleTraining School）受训5个月，才获准加入内地会。1895年8月19日，与3位女宣教士同船，从美国华盛顿州塔克玛市（Tacoma，Washington）起程来华。

*常山宣教站

1895年9月14日抵上海后，便到扬州语言学校受训，约半年学习和考试及格后，被派到常山宣教站，与符兰英姑娘同工。

1896年6月因为宣教站要装修房屋，于是符、马二姑娘要到衢州暂住。荣姑娘与符姑娘曾在扬州一起学习语言，故彼此欣然叙旧。马姑娘则对新地方很有兴趣，停留这一段时间，使她认识到石姑娘，也爱上这个地方。

1897年春，符姑娘与王道明教士成婚，双双回到常山主持整个宣教站。而马姑娘也随即调往衢州府，与汤教士夫妇及荣姑娘一起事奉。当时石姑娘正在回英述职度假。

*衢州宣教站

1897年春，马姑娘到了衢州以后，写下她的观感：

「这城约有六万人口，但是人心刚硬，多年来听了福音，仍好像听不进去。然而有些人听了道，虽然看来是明白了，但却不甘愿跟着主的话去行。惟一可慰的，市民大致上很友善，故仍能继续不断向他们传讲耶稣。事实上，城外有数百村镇，目前只有汤教士夫妇、荣姑娘和马姑娘4位宣教士而已。故不少离城5至10英里的村镇，邀请宣教士来传福音，仍然未能一一造访。

城里会堂，逢星期日和星期三，都有妇女聚会，至少有3名妇女加入慕道班，学习真理，预备受洗。荣姑娘则负责学校工作，只有数名男童，其中一位是真信徒。他名叫天恩（Tien-en，Heavenly grace），年约10岁，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5位弟妹。他事母至孝，爱护弟妹，在校勤敏好学，为全体同学之好榜样。

他常为主作见证，他父亲说，每次用膳，他必作谢饭祷告。邻居孩子以为奇，问他在要什么花样？他回答是为食物感谢耶稣，且指出信主的主耶稣会来接返天家，不信主而拜偶像者，均不能到天家的。邻居孩子回去告诉母亲，她却认为没有什么伟大人物值得这样相信。另一个孩子晚上向主耶稣祈祷后才睡，父母亲知道了，就禁止他再来学校。」

马姑娘总结，她们唯有靠赖祷告，继续求主亲自作工。

1897年9月25日，马姑娘从大洲来信报导，整个夏天非常炎热，只能留在衢州城裹专心学习中文。如要出外，除了拿着双层的阳伞遮阳外，头上还要加盖一条湿毛巾，才受得住那种酷热。暑天过后，现独自与女传道到大洲主理该处的福音堂，已有数遇之久。

1898年6月一位访客来访问衢州，汤教士带她巡视大洲福音堂，看见马姑娘在这里工作的果效。许多妇女参加晚上的福音聚会，领了不少妇女归主，亦有很多人慕道。她因常来这里布道，就在福音堂阁楼一个矮小卧房住宿。在这狭窄卧房里，除了一张长板凳可放置睡袋，还有一个小书柜放了她从美国带来的书籍。卧房只有一个无玻璃的小窗，马姑娘常常外望千万失丧灵魂，跪在窗前祷告！

*寸草心

1900年初，马姑娘接到家书，得悉父亲年老体弱，渴望她回家相聚，另加上其他家里的事，极需要她返回美国。但她以工作渐次开展，看见宣教事工正在蒸蒸日上，放弃主的工作，心中实在为难。她为这事请教在多伦多一位好朋友，彼此书信来往后，也觉得必须回美照顾父亲。然而，当她有了这样决定，地区的叛变随之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