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圣经神学与解经讲道

15根据天启文学经文讲道

PreachingfromApocalypticTexts

图15:圣经的天启文学源自预言。在旧约圣经中,主要见于但以理书和一些先知神谕。这与犹太宗教文学的一个较广泛的现象重迭,后者延续到主后第一和第二世纪。在新约圣经中,它主要见于耶稣的天启讲论和启示录。

在圣经神学脉络中的天启文学经文

圣经有些经文具有某些明显不同的文学惯用语与神学视角,值得分开考虑。这些经文通常被称为天启文学经文,如此命名的原因,以后再讨论。作为一个讨论的基础,笔者在此提出但以理书的几个段落(主要是该书的后半部份),撒迦利亚书的一些异象数据,所谓耶稣的橄榄山谈话,以及启示录的大部份内容。大量学术讨论都围绕着这天启文学体裁的来源打转,主要的焦点在于它与先知末世论在文学与神学上的关连。结果,有一种倾向,认为在有的先知神谕中含有早期天启文学的成分,它们共有特别的神学强调。把天启文学与智慧文学关联在一起的理论,不再被很多人接受,而想要用外来的影响说明文体类型,也不能解释神学观点。

对传道人而言,意识到准确定义天启文学的体裁、解释其特点的问题,当然是有帮助的。传道人应该要能够响应经文的性质,并正确地评估其用意,不论我们如何给予其文学体裁何种标签。笔者标明为天启文学的经文具有某些共同的特点,其中主要的是它们对末世论的看法超过先知末世论的一般重点。把天启文学作为一种文学类型,遇到的问题是:我们越要收集不同的特点,就越发现:可纳入这体裁的候选经文,无一享有所有这些特点。比较好的作法是,如果我们认识到某些经文含有需要特别理解的文学惯用语,就够了。

但以理书为传道人提供了各种有趣的问题,尤其是全书的合一性。前六章叙述某些被掳的犹太人在巴比伦与波斯统治下的命运,似乎与这卷书的最后部份很不相同,最后部份所含的是一系列至少可以说是相当奇怪的异象。表面看来,这卷书源于主前六世纪被掳时期。1其神学意义首先在于一个清楚的教导:神并未离弃祂的百姓,虽然祂允许他们被赶离应许之地。其次是强调神的国胜过世界上所有不法的强权。犹太人坚持忠于圣约,与之相称的是:神彰显祂的大能与信实,施行拯救。但以理书的前几章,虽然以叙事文来记载,但它预示后几章的天启异象。当万王之王彰显祂的同在与掌权时,世上不敬畏神的诸王被迫谦卑,接着的异象就是:神普遍统治的到来与世上不敬神的权势被废除。不论但以理书具有何种文学特色,它在这方面延续了后先知书的末世论。

要考虑但以理书在圣经神学中的地位,最终就是考虑第七章的中心异象,这不仅是因为它在但以理书中的作用,也因为它在新约圣经中的突出地位。如果我们认为:第二章与第七章的异象,是概括地说明从被掳于巴比伦到神国建立的救恩历史,则我们比较能明白第八章与第十〜十二章的异象、以及第九章的数字学等较难经文的意思。异象的中心是人子驾着天云到神面前,及祂为至高者的圣民得国。毫无疑问,这幅异象是耶稣自称为人子的基础。这就暗示主耶稣清楚了解,祂成为肉身来临——第一次的降临——乃是神国降临的末世事件。

撒迦利亚书的诸异象,属于被掳后在犹大的重建时期。这些异象主要关心圣殿的重建。我们知道有圣殿在耶路撒冷被重建。但即使在之后希律圣殿的全盛时期,它也从未达到先知所期待的荣耀,先知把这荣耀视作神国的焦点,在神百姓最后得救时彰显。所以,撒迦利亚书的这些异象属于应许之地和圣殿这较大的圣经神学的一部份,它们在旧约圣经中没有真正得到解答。我们必须小心地先把先知书这段经文放在它们本身的历史处境中,,即:令人失望的重建时期,然后才放在真殿来临时这失望得到解决的较广处境中。

当我们来看耶稣的橄榄山谈话,或所谓的「小启示录」时,我们要留意所谈论的主题。2它们关乎圣殿被毁,末世到来,伴随着逼迫、荒凉与亵渎的行为,然后是人子降临。在谈论先知书的一章中,笔者已提到这些事。3重要的是,要把这些末世论经文妥善置于天国到来的整个体系中。第七章提及「福音与世界的末了」的部份,也与这些经文有关。不幸的是,有人想要预测主耶稣再来的时间,就误用这些经文及天启文学的其他部份。他们不顾祂在马太福音二十四章36节的断言——这种追求是无用的——反而坚持要根据他们在当代历史中所见的时代迹象来预测祂第二次的降临。笔者主张:新约圣经末世论的结构与其基督论的焦点,意味着我们必须看这些末世的事件是正应验在耶稣的第一次降临中。关于这事的意见会有所不同,但笔者认为,似乎这个进路最能解释问题。如前所述,这并不意味它没有指涉第二次降临,只是说它不仅指第二次降临。

最后,转到启示录,我们留意到有好些不同的进路来诠释这卷书。传道人的进路会——就算不是主要地,至少也是部份地——取决于他所采取的特定的末世论观点。故此,一个时代主义者会有一个读法,一个历史的前千禧年论者有另一读法,一个后千禧年论者有另一个读法,一个无千禧年论者又有另一读法。涉及好些方法论因素,每个传道人可能早已决定好自己的读法了。我自己对启示录的看法,已在别处讨论过。4笔者相信启示录在本质上是一本关乎福音的书,而根据它描写末后的到来,笔者注意到末日来到有三种方式,正如在第七章所讨论的。这卷书是写信给约翰同时代的人,他们像作者一样为信仰经历着逼迫和患难。他用犹太人熟悉的天启文学的惯用语写作,而且以它在旧约圣经中出现的方式来使用,即:从主在末世的一次到来的角度写作。然后,用以福音为中心的赞美诗段落,将这些一致表现主降临的天启异象处境化。其基本的意思是:末世已经与福音事件一起来到,如今正出现在教会的生活中,并且将与基督一起到来。基督徒对这异象的所指存有困惑,因为没有看到它是以福音为定向的。当然,启示录是一卷关于末世论的书,但基督的第一次降临必须被视为末世事件,其他一切都取决于这一件事。

1. 撒迦利亚书四章

笔者在此不是想要解释这异象中所有的意象。很清楚,本章的异象是以圣殿与其重建为中心的。我们知道撒迦利亚是被掳后时期的一个先知。当时犹太人在反对声浪中挣扎着重建小区。5这个异象的中心人物似乎是所罗巴伯,大卫的后裔。6根据这异象,大卫的后裔完成了建殿,战胜了那些反对者,但它将是一个超自然的成就。「万军之耶和华说••『不是倚靠势力,不是倚靠才能,乃是倚靠我的灵,方能成事』」(亚四6)。这段经文是圣殿之圣经神学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部份。这样一个由大卫家的君王所建的超自然的建筑物,一直没有成就,直到新殿在第三日被神的灵建起。7

2. 但以理书九章

在但以理书七章人子建立神国的中心异象之后,但以理书八章提出另一个兽争战的异象。有一个解释认为:这个异象是指玛代波斯与希腊的冲突。若是这样,这异象所指的似乎是但以理书七章比较全面的描写的一个方面。然后,我们在第九章看到但以理认罪悔改的祷告。其中心部份是在15〜16节。但以理反思耶利米书二十九章10节讲到七十年后神使被掳者归回的预言。在此,但以理回忆神在出埃及时赐给以色列的恩典,并祈求神现在彰显同样的恩典,恢复耶路撒冷与圣殿。神对但以理祷告的回应是,天使加百列到访的异象,在这异象中,耶利米的七十年被计划为七十周,通常被理解为七十个七年(=490)的意思。我们理解它的一种方式是:耶利米的七十年象征从主前597或586年到538年颁布归回的法令。8有一种看法认为:七十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字;另一种看法是:它代表两代人。

然后,这异象用来表明一个事实:从巴比伦归回,并非完全启示神国的机会。但以理书的诸异象属于被掳后先知的末世论。如果那行毁坏可憎的(但九27),应验在安提阿古亵渎圣殿的事上,只有我们怀疑神掌管历史、怀疑所记载的祂的话,我们才会认为但以理书是写于该事件之后。此外,主耶稣在橄榄山上的讲话中提到这事,表明:基督的十字架应该被理解为主要的应验。

3.马太福音二十四章

鉴于之前已提及末世论,对于橄榄山上谈话或「小启示录」无需多述。如果天启文学惯用语强调在末世神国的到来,则主要的应验在基督的第一次降临。如果基督第一次降临的预言与祂再来的预言分开,便忽视了新约圣经不断强调的重点:神的所有应许在基督里都是「是的」(林后一20)。耶稣教导中的天启因素,像启示录中的一样,呈现的是旧约圣经的基本观点:只有一个末世。但差异在于:新约圣经中末世开始成为现在的末世、和未来的末世。马太福音二十四章不该被搁置到遥远的将来。在基督第二次降临时,没有一件事是在祂第一次降临时未曾发生过的。差别在于:当祂回来时,它会全面发展,臻于完全。除了天启用语之外,马太福音二十四章所描写的所有事,都发生在主耶稣的死、复活与升天中。

4. 启示录三章1422节

我之所以列入写给七个教会的七封信之一,不是因为它是以天启文学的惯用语所写,它其实不含这一用语。我是想要抗议一种趋势,即把这些信从它们的天启文脉抽出,好像它们是独立存在的。它们可以用来作一系列好的讲道,为地方教会生活提供许多好素材,但它们在启示录中真正的意义却往往被忽略。当然,约翰根据他所知教会在福音中的进步或缺少进步,写信给小亚细亚的七个不同教会。但启示录一章4节告诉我们整卷书都是写给这些教会的。单单这个事实,就意味着:这些信不是想要脱离整卷书、各自独立存在的。笔者看来,它也意味着:启示录其余的部份旨在作为与当时处于挣扎中的教会切切相关的话。有些人对世界末了的推测虽然有趣,但比较可能的是,约翰写这一整本书来鼓励在挣扎中的第一世纪基督徒。它是一本关于福音及基督在祂的福音中得胜的书。这对这末世有些难以预料的后果,但我们不必等到那时才让这真理应用在我们身上。异象中所描写的宇宙大战是地方教会此刻争战背后的实际,且它将继续发生,直到基督再来。

5. 启示录七章

之前考虑这一宏大的异象时,笔者提议说,这两部份是对同一实体的不同看法。据笔者看,约翰似乎把蒙救赎的一群人形容为一个完全的数目(没有丢失一个选民),也是无数的大众(拣选不限制神的恩典)。虽然笔者认为这是正当的看法,但我想要进一步思想,看看这里另一个圣经神学的重点。这一异象的第一个部份仔细地描写从以色列十二支派出来的得赎者,而第二个部份则指招聚来自万国的庞大群体。虽然在福音之下,我们同样被神接纳,没有差别——不分犹太人,还是希腊人”~但并非所有的不同都抹去了。旧约圣经的末世论清楚地指出:万国将要藉亚伯拉罕的后裔得福,所以,是以色列的得救带来外邦人的聚集。似乎约翰在使用天启惯用语时,继承了圣经神学的观点,以此来描写神的救恩正在进行的荣耀场景。

文学思考与历史思考

对有些传道人而言,根据天启文学经文讲道,似乎是一件令天使裹足不前,愚人轻举妄动的事。对另一些传道人来说,它是要逃避的一项艰巨任务,因为很难弄清楚经文的意思。大多数传道人会假定:天启文学经文主要出现在但以理书的后半部份,与启示录的大部份内容中。笔者把对观福音中所谓耶稣在橄榄山上的谈话也包括在这讨论中,因为它常被分类为天启文学。通常的看法是,天启文学是犹太人的一类宗教著作,大多数都在圣经正典以外。既然大多数通常分类为天启文学的著作都不在圣经里,因而,问题就是:我们这些传讲圣经的传道人,该花多少功夫来研究较广泛的文献。而这也使我们难以定义天启文学这个文体类型。

什么是天启文学(apocalypse)?天启文学似乎是学者们与其他专家们决定称它为天启的东西!它不是描述一种体裁的圣经用词。此名来自启示录一章1节,在那里译为「启示」。⑴这暗示,使用天启文学这个名字预设:启示录从某种角度成为决定这一文体之特点的标准。在新约次经中,一些较晚的作品的名字都带有启示录(Apocalypse)。11既然这个字只是意指「启示」(revelation),我们认识到,使用它的文学体裁是某一特殊类型的启示。所以,天启文学乃是一个与启示录有点类似的文学作品。这是一个现代的命名。有些作品没有被称为天启文学,但具有其体裁特点,也有些称为天启文学,却不具有其体裁特点。

这样说来,当一段经文被称为天启性的时候,是什么意思,而它又如何在讲道的工作上帮助我们呢?困难在于决定体裁的组成部份。如果我们从某一文献中所见的一些文学或神学特点开始定义,我们加入名单中的其他文献就会因它本身的独特性危及这个定义。邓伯瑞评论说,「这问题出自定义模式的循环。」12在决定圣经中哪些书能被看作智慧文学时,也出现类似的问题。邓伯瑞跟随韩松(PaulHanson)与柯林斯(JohnCollins),把这个字的应用区分为三个层面:

a.天启文学(Apocalypse,文学的类型);

b. 天启性的Upocalyptic,某类作品的末世论观点);

c. 天启主义(Apocalypticism ,作为一个独特的文学作品之社会学思想)

柯林斯提出一个文体类型的定义:

天启文学是有叙事架构的一种启示性文学体裁,在其中,启示透过另一个世界的一个存在传达给接受的人,这启示揭示一个超越的实际,这实际既有时间性(因为它设想到末世的救恩),也有空间性(因为它涉及另一个超自然的世界)。

柯林斯认为他给这体裁的定义中的关键词是「超越的」。启示的方式要求另一个世界的存有来居间传递,也暗示有另一个超越我们本身的世界存在。天启文学就是超越这个世界去看另外一个世界。

在所有的天启文学中,对救恩的期待都是基于另一世界的启示。在这些天启文学中,对超越性的强调,表明它目前的意义有所流失,也带有疏离戚,这与当前天启主义对社会环境的看法颇为吻合。

柯林斯对体裁定义的方法是始于一些作品,现代学者称之为天启文学,天启性的。其范围仅限于大约主前250年(包括但以理书,被认为是主前第二世纪的文件)到主后250年的著作。

归根结柢,对传道人而言,确定天启性作品的体裁特色并不是太大的问题。探讨这个主题的主要益处是,我们或许会较少倾向于把某个文学体裁生搬硬套在某段经文上。对犹太天启文学的一般性质有所感受,使我们比较能接触天启性的经文及其特性。在讲道中,为要公平地处理一段经文,重要的是要响应经文的性质与它的内容。因此,例如,在这些经文中,旧约圣经的观点是主一次降临,认识到这一点,将能使我们避免在新约圣经中把它们只用来指基督的第二次降临。关于天启文学的象征主义,需要小心处理。天启文学作品一个常见的、但非普遍的特性,是存在一个讲解的天使或其他权威。在但以理书中,值得注意的是,讲解者聚焦于异象的某些突显的特征而忽略其他特征,尤其是忽略了细节。我们该注意的重要原则是:以经解经。有些天启文学的教师觉得他们必须为每个细节提供确定的解释。但这些解经往往迎合他们预想的一些系统。没有先验的理由表明异象的每一个细节都应该有某种意思,就如比喻无需解释每一个细节一样。经文模拟原则显示,这些异象的含义应该经过紧邻的上下文的许可,并且至终必须由它们在福音中的应验来调整。有些细节,我们需要谨慎地解释,或认为它是以文字来描绘。

根据天启文学经文来讲道的计划

在根据许多天启文学经文讲道时,重要的是,去掉其神秘面纱,来帮助那些不熟悉天启文学的人,或那些因它看起来很难理解而害怕去读的人。许多人似乎被奇特的惯用语套牢,或有所排斥。可幸的是,圣经所有的经文都可归类为出现在较广上下文中的天启文学,如果我们留意的话,这些上下文能使我们把这些经文联结于全面的圣经神学与救恩历史。最主要的是,传道人应该抵挡一个无时不在的引诱,即想要成为「再来」大师。基督再来的这一重要教义,绝不能成为自命的先知和对当代世界大事之解释家的乐园。把末世论与福音联系在一起,对防止这种错误大有益处。

在筹划但以理书的一系列讲章时,应当考虑这卷书的合一性。多么可惜,但以理与他朋友的英雄事迹常常被孤立在神最终完全胜利、以及祂国度降临这个更大的异象外。同样地,关于启示录的一系列讲道,应该谨慎地把未来与过去联系起来。对圣经任何部份作一次性的讲道,当然可行。但要体会圣经神学的观点,就不能不推荐解经讲道,并且要同时努力阐释各卷书的信息。我们能够作到这一点,而仍在所选的书卷中挑选部份经文。要记住的重点是:我们所讲的道应该使所有听的人明白,我们所选的经文乃是一卷书的一部份,而这卷书又是圣经的一部份。又该使人明白,圣经的信息乃是耶稣基督在祂的福音中。诚如范浩沙(KevinVan-hoozer)所说,「圣经的清晰性既不是一个绝对的价值观,也不是一个抽象的特性,而是关乎它特殊目的的具体功用:为基督作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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