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主日简史

第四章、七日第一日之重要意义

复活之日

七日的第一日对基督徒而言意义重大,主要是因为这是耶稣复活的日子。如前文所述的空坟墓及抹大拉的马利亚与耶稣的相遇,耶稣“在同一天”向去往以马忤斯的两位门徒显现(路二十四13),也“在同一天”向在耶路撒冷因害怕犹太人而闭门聚集的门徒显现(约二十19)。主在这一天复活,所以称这一天为“主日”。这是主得胜之日,因此也是所有信祂之人得胜的日子。

从公元1世纪开始,人们习惯把安息日后的第一日称为“主日”。到了公元2世纪,我们才首次发现这样的命名和耶稣复活有关。相关记载出现在大约第2世纪中叶或稍早的伪福音书《彼得福音》中。这部福音书的作者对四卷正典福音书甚是了解,它在复述故事的基础上,还增添了一些大胆的预兆。根据四卷正典福音书的记载,妇人去看空坟墓一事发生在“七日的第一日”,伪福音书的作者认为是在“主日的清晨”,两者完全是一个意思。这表明主日与耶稣复活紧密相关。

自那以后,希腊作者们不仅称七日的第一日为主日,也称其为复活之日。

主日(the dominica)与耶稣复活之间的联系可以从擘饼与逾越节之间的关系中看出。犹太人庆祝逾越节,以此记念以色列子孙脱离埃及重轭、重获自由的那日。耶和华的使者击杀埃及一切头生的,却“逾越”以色列民之家。逾越节的核心要素是逾越节喜宴,他们祝福酒和饼,并有其它各样的活动来记念出埃及的日子。这是荣耀的一天。现在基督徒也聚集,祝福酒与饼,并分享领受来庆祝、记念这个荣耀的日子,因他们的主在这一天从死里复活,把他们从死亡、罪恶和魔鬼的枷锁中解救出来。这就是为什么耶稣被基督徒称为逾越节的羔羊”(our Passover)。在那日,以色列子孙用被杀的羔羊之血涂抹在门槛上作为记号,这羔羊因此被看作耶稣的预表,羔羊被杀是为拯救那些跟随祂的人。不过基督徒至少一周聚集一次,特别是在七日中那蒙福的头一日——那是祂得胜的日子。因此,虽然耶稣是在受难的前一夜设立了这最后的晚餐,但却毫无悲伤忧郁之情,因是为了庆祝祂透过自己的死与复活所取得的胜利。

所以,每周与耶稣的死和复活相关的庆祝活动早已存在。七日的第四日和第六日(周三和周五)是禁食日,记念耶稣被卖并受难。第七日守安息日,尽量用来休息。然后到了新一周的第一日,一切都更新了。耶稣复活了!

很早以前(可能自耶稣复活开始),人们就为每周记念的伟大事件设立了相应的周年纪念日,这便是英语文化中“复活节”(Easter)的起源。但是在希腊和罗曼语系中,这个节日被称为“逾越节”(Passover)(Pascha,Pascua,Pâques,Pasqua)或“主复活之日”(Domingo de Resurrec-ción,dominica resurrectionis)。这是最早设立的一个周年纪念日,远在圣诞节设定之前。

但是要确定具体日期并非易事。部分原因是因为福音书对犹太逾越节和受难周事件之间的联系没有一致的看法。在深受使徒约翰神学影响的小亚细亚,人们习惯在犹太尼散月的第14日庆祝这个周年记念日。当其它地区的人知道后,就给他们取名叫quartodecimans,直译为“过第14日之人”。但让情况变得复杂的是,并非所有的犹太历法都是统一的,因此在这些“过第14日之人”之间,他们自己也难以达成共识。同时,其它地区的人长期以来都是在主日举行复活周年庆,这可以和每周主日庆祝耶稣复活相呼应。这争论在第2世纪出现,并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时而温和、时而激烈,好几位很知名的教会领袖也参与其中。优西比乌(Eusebius)对此总结如下:

那时(约公元190年),发生了一场非常激烈的争论。因为所有亚洲地区的教会都遵照古老的传统,认为必须在一个月的第14日庆祝救主复活的喜宴..…….那一天不管是周几都无所谓。但是世界上其它地区的教会都不是按这个日期过节,而是按照使徒传统,认为除了救主的复活之日,一周中其它的日子都不合适。(Church History5.23.1)

实际上,在优西比乌写这段话的时候,冲突已经有所缓和,但并未消失。在尼西亚会议上(公元325年),君士坦丁曾敦促主教们寻求合一。据优西比乌所写,会议的结果是“所有人对庆祝复活节之盛宴的日期达成一致意见”(Life of Constantine3.14)。然而,在尼西亚会议16年后,当主教们相聚安提阿,参加一个奉君士坦丁之命所建的教堂的奉献礼时,仍要坚持宣称:“任何胆敢违抗尼西亚会议决议之人,若仍然顽固反对这个最明智的决定,都应被逐出教会。”2

随后几年,类似的法令相继颁布,这表明关于日期的设立仍意见不一。不过随着“过第14日之人”这个团体的消失,对此事盼望已久的共识可能会在那时终于实现。3

@1编注:《君士坦丁生平》成书于君士坦丁大帝驾崩(公元337年)后,优西比乌并未完成此书。

@2摘自Charles Joseph Hefele,A History of the Councils of the Church from the Original Documents(Edinburgh:T&T Clark,1878),2:67.

@3完全的统一比较困难,因为在希腊罗马世界,并非所有的历法都是统一的。曾有一段时间,日期计算由亚历山大教会负责,然后将结果告知罗马,并在整个西方教会通用。公元6世纪,狄奥尼西(Dionysius Exiguus)发明了一种更为详细的公历。然后,在第8世纪,爱尔兰又起了争论,因为爱尔兰历法与欧洲其它地区的历法不一致。最终,当格列高利十三世(Pope GregoryXIII)在16世纪改革历法之后,连理论上的统一也荡然无存了。不过由于东方教会没有采用这种新的格列高利历法,而是延用了旧的儒略历(Julian calendar),因而复活节虽然都是在周日,但就具体日期,还是无法达成共识。

讲述这段历史是因为关于“过第14日之人”的争论还是很重要的。反对“14日主义”的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既然在每个主日(the dominica)都会庆祝耶稣复活,那么教会选择把复活节周年记念日设立在同一天也是合情合理;第二,教会按犹太历法为这个重大节日设定日期是极不合理的,因为教会里的外邦人多于犹太人,那些仍坚持守安息日的人会遭到众人批评。因此,教会决定不按犹大历法为基督教重大节日设立日期。

不管最后这个日期是如何确立的,庆祝复活的周年盛宴成为史上最早的基督教节日,基督徒称其为复活节(pascha)。随后不久(具体时间不明),人们也选择在这一天为那些预备受洗之人施洗。受洗的预备一般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最后由神职人员为其祷告,接受平安之吻,并领受圣餐,便可加入会众。虽说每个主日都会庆祝耶稣复活,但信徒若能在一年一次的复活盛宴之日,与基督同死同复活,似乎最为合宜。

创造的第一日

在早期基督教文献中,我们很清楚地看到,基督是一切新造之物的开端。比如使徒保罗的名言:“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林前五17)我们会自然地把耶稣道成肉身的工作和起初的创造联系起来,因此《约翰福音》开篇就提到:这道太初与神同在,万物是藉着祂造的,祂是道成肉身的耶稣。

这样的论述即刻阐明了庆祝新创造(从耶稣的复活开始)和庆祝起初的创造之间的联系。根据《创世记》第一章记载的古代传统,神在六日内将万物造齐,第七日就安息了,并因此设立了安息日。这就意味着,创造的第一日也是七日的头一日。早在第2世纪中叶,游斯丁在写给外邦人的书信中,就清楚说明了这种关系。他采用了外邦人的术语,写道:

我们惯常在太阳日聚集,因为这是神驱走黑暗、创造世界的第一日,也是我们的救主耶稣基督从死里复活的日子。祂在土星日(在罗马人中,土星日是一周的第一日,也是最重要的日子)前一天被钉十字架,在土星日的后一天,也是太阳日,向使徒和门徒显现。(1Apol.67.7)

主日既是主的复活之日,也是这位主开始创造的日子,这种论点有力地反驳了诺斯底派、马吉安等异端的观点。他们认为物质的创造是邪恶的,不是出于那位在耶稣基督里显现的神。然而这个理论的发展过程超出本课题的范围,所以此处不加探讨。

第八日

基督徒和犹太人并不相信这种周复一周、年复一年的循环是无止尽的。终有一天,这种循环会停止,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这将是最终的安息日,一个喜乐、安息的永恒之日。鉴于基督徒在七日的头一日庆祝主的复活,也把这一日和创造的第一日联系在一起,他们很快就指出,七日的头一日也是第八日,他们在这一天除了庆祝耶稣复活和创造的开端,也庆祝第八日的应许,即永恒的开始。

虽然犹太文献中鲜有先例提及这种观点4,不过在现存的基督教著作中,明确表达这种观点的是《巴拿巴书》。这本书的写作年代不详,大约是在公元95年到135年之间。此书作者认为,罪人是不可能履行使安息日成圣这一诫命的。他说道,“若认为内心不洁之人可以让神所定的圣日成圣的话,我们就大错特错了”(Epistle of Barnabas15.6)。只有当“罪人被称为义、应许实现”的那天,我们才有可能使之成圣(Epistle of Barnabas15.7)。因此,神藉先知之口责备以色列祖先试图使安息日成圣的作法,似乎想表达:“现今你们所守的安息日,我并不悦纳。我所喜悦的安息日是我所创立的、万物安息之日。我将创立第八日作为另一个世界的开端”(Epistle of Barnabas15.8)。对此,伪巴拿巴(Pseudo-Barnabas)补充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理应欢喜庆祝第八日,因这是耶稣从死里复活之日,并在众人见证下升天。”(Epistle of Barnabas15.9)换言之,七日的第一日是基督徒庆祝耶稣复活的日子,也称为第八日,是指向永恒喜乐与安息的日子。

@4学者通常是指《以诺书》(the Book of Enoch)91.12-13“自那以后,将迎来安息日后的第八日,即公义之安息日——将有房子为永远荣耀的大君王而造。”译文来自James H.Charlesworth,ed.,The Old Testament Pseudepigrapha,vol.1,Apocalyptic Literature and Testaments(Garden City,NY:Doubleday,1983),73.

几十年后,殉道者游斯丁在和德理夫的对话中,也认为主日和第八日相关。他通过一系列预表解经法说明,希伯来圣经中的数字八是指一周中的第八日,就是耶稣复活之日。因此,在第八日行割礼,就预表耶稣将在第八日复活(Dialogue with Trypho24.1;41.4),也预表挪亚洪水时期获救的八个人(Dialogue with Trypho138.1)。

在一些比较混乱的文本中,亚历山大的革利免推测了“一周之日”和“哲学家、医生等人的智慧”这两者之间的关系(Stromateis5.14,6.16);特土良的著作中也出现了一个非常简短、意义不清的词组,也是有关这个第八日的课题的(On Idolatry14)。除这两份文献之外,还有一份来自第3世纪的文本值得关注。这文本就是居普良(Cyprian)写给某主教的一封信,这封信解答了主教就受洗所提的诸多问题。居普良在信中再次提及割礼、洗礼和第八日之间的联系。他的结论是:

犹太人在第八日行割礼这个奥秘,其实预表了基督的来临。因为第八日——安息日后的第一日,是主耶稣复活之日,对我们来说是属灵的割礼。先出现的第八日,就是安息日后的第一日,即主日,其实是一个记号。一旦实际的事情发生,我们受了属灵割礼之时,这个记号就不复存在了。(Epistle64.4.3)

至少在君士坦丁之后,这种象征的意义常常体现于我们所知的许多八边形洗礼池。这种池表明洗礼是通往永恒喜乐的第八日的第一步。这一惯例是在君士坦丁之前就出现的吗?鉴于证据的缺乏,我们无法考证此事。在杜拉欧普洛斯(Dura-Europos)发现的第3世纪后期的洗礼池是考古学家重建的洗礼池中历史最久远的一个。这是个规模较小的方形池,因此受洗者需要跪在里面,才能让站在池外的施洗者将水灌在他们头上。但是君士坦丁后不久,就出现了许多八边形的洗礼池。

无论如何,在君士坦丁之后,主日就不单是指一周的第一日,也指第八日,就是末世应许之日。比如,奥古斯丁(St.Augustine)在其伟大的《上帝之城》(本书讲述了奥古斯丁所理解的人类历史,以神的六天创造为基础,把人类历史分为六个阶段)的结尾部分,提出这样的盼望:

第七个阶段就是我们的安息日,一个没有日落的主日,就是第八日——因基督复活而成圣的永恒之日,预表灵魂和身体的永恒安息。那时,我们将安息并看见,看见并相爱,相爱并赞美。看哪,这就是永无止息之日的本质!(City of God22.30.5)

简言之,七日的第一日通常被称为主日(the kyriaka或dominica),在这一天人们庆祝救赎历史上的三大事件。首先,它是主复活的日子,因此这一天成为新造之物的开端。其次,它是起初神创造天地的开始之日,因此人们在这一天欢庆神的良善和祂丰盛的供给。最后,它是一周的第八日,指向万事的结局,因此也成为充满盼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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